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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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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8-11-2 09:24:15 | 顯示全部樓層 |閱讀模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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碧水村有个名叫程大胆的小伙子,精通水性,又好打抱不平,因家境贫寒一直未能娶妻,平时靠打渔为生。

  这日晚上,程大胆来到碧水河捕鱼,刚来到河边,就听到水里传来喊救命的声音。他辨明方位,卟嗵一声跳进水里,不多时救上来个年轻女子。借着月光,程大胆发现这个女子面目姣好,身材曼妙,湿透了的衣服紧贴在身上,尽现玲珑曲线。

  程大胆从来没有和女子单独相处过,不禁看得呆住了。过了半晌,这女子从昏迷中醒来,见到程大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,也不道谢,反而恨恨瞪了他一眼,程大胆自知失态,连忙道歉,哪知那女子理也不理,顾自扬长而去。

  程大胆讨了个没趣,只得放网捕鱼,可忙碌了一个晚上,连一条小鱼也没捕到。第二天晚上,程大胆早早来到河边,正准备下网,听到河里又传来救命声,他二话没说,跳进河里将落水的人救上岸来,却见仍是昨晚所见到的那个女子,不禁傻了眼。

  那女子对他仍不理不睬,甩了甩衣袖,又飘然而去。程大胆苦笑一下,下网捕鱼,和昨晚一样仍是一条鱼也没捕到。第三天晚上,程大胆刚来到河边,又听到卟嗵落水声,他跳进河里,救上来的果然又是那个女子。

  这次,程大胆没让那女子一走了之,拦住了她的去路:“姑娘,你因何事想不开,一而再的跳水轻生?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对我说,只要我程大胆力所能及,绝不推辞!”那女子低头不语,程大胆又道:“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,我救得你两次三次,救不了你一生一世,还望姑娘三思。”

  女子眼圈一红,缓缓道出了原委。原来她是附近的朱家村人,名叫朱嫣,去年因父亲生病无钱医治,就向城里的诸大财主借了一笔高利贷,哪知利上滚利,到了今年累积欠下上万两银子,前些天诸大财主找上门来,要她家一个月内还清欠款,不然就要强娶她为第四房小妾,朱嫣寻思无计,故而跳河轻生。

  程大胆听了大怒,说道:“欠帐还钱,哪有以人相抵的道理,那诸财主家住何处,我找他理论去。”朱嫣幽幽道:“诸大财主家大势大,又有合约在手,你是奈何不了他的,唉,只能怪我自己命苦了。”

  程大胆见她执意不说,就道:“这事既然让我知道,绝不会袖手不理,明天一早我就上城里打听,不信找不到这个诸财主。”朱嫣连忙阻拦,说道:“程大哥如此仗义,小女子感激不尽,既是这样,我倒真有一事相求。这条碧水河里盛产蚌类,其中百年以上的老蚌内怀珍珠,价值不菲,你若能帮我捞得一颗这样的珍珠,就可以还清诸财主的债务了。”

  程大胆呵呵一笑,说道:“这倒不是什么难事,我就帮你潜到水底打捞看看吧。”说着跃入河里,在水底搜寻了良久,才浮出水面,说道:“晚上光线太暗,在水底什么也看不清,要不明天我再帮你打捞了。”朱嫣道:“程大哥有所不知,白日里老蚌的贝壳是闭着的,到了晚上才会张开,所以白天反而难以打捞,晚上藉着珍珠发出的光芒,更容易找到老蚌。”

  程大胆也不多说,又扎了个猛子到水底搜寻。直折腾了大半晚,程大胆才在水底看到个微微发光的物事,他捞上来一看,竟是个重达十数斤的老蚌,用石头砸开,里面果真有颗熠熠发光的珍珠,足有鸽蛋大小。

  程大胆大喜,正要珍珠交给朱嫣,可抬起头来,见东方隐隐发白,那朱嫣却不见了人影。程大胆有些纳闷,转念一想,一个姑娘家和他这个单身汉彻夜相处,让人看见,于她名节有损,就待明日晚上再将珍珠给她了。

  哪知程大胆等了两晚,朱嫣却一直没有再来,程大胆心里嘀咕,莫不是一月期限已到,那诸财主派人把朱嫣强抢回去了?第三天一大早,程大胆就赶到朱家村打听,经人指点,他一路寻到朱嫣家里,开口就叫:“朱嫣姑娘,朱嫣姑娘,珍珠找到了。”

  这时,从内堂走出个陌生女子,诧异地道:“这位大哥,你找我有什么事?”这下轮到程大胆目瞪口呆了,支支吾吾了老半天,仍没说出个所以然来,那女子倒也是个泼辣人物,以为遇上登徒子,立时柳眉倒竖,拿起扫帚把他赶了出来。

  程大胆碰了一鼻子灰,心知遭到那个假冒朱嫣的女子戏弄,加上这几天没捕到一条鱼,衣食无着,一怒之下就想到城里将珠子卖了换取食物。他走了几步,想起那女子两番三次跳河自尽,或许真有什么难言之隐,不能对他这外人细说,正等着这颗珍珠救急。

  他踌躇良久,最终还是饿着肚子来到河边,到了深夜,那朱嫣才姗姗来迟,向程大胆盈盈一拜:“程大哥如此重义守信,是个赤诚君子。小女子有眼无珠,错看好人,还请程大哥不要见怪。”程大胆把珍珠取出来,递给朱嫣:“受人之托,本当忠人之事,姑娘收下这颗珍珠吧。”

  朱嫣却看也不看那珍珠一眼,说道:“那天程大哥救我上岸时,神色异常,我误以为你不是什么良善之辈,才故意试你一试,叫你到河里捞蚌。其实这颗珍珠于我一无用处,程大哥家境穷困,你就拿去卖了,用来补贴家用。”程大胆正色道:“这颗珍珠是我答应为你打捞的,理当归你,我家境虽穷,靠着结网打渔足以养活自己,倒也用不着他人救济。”
朱嫣见程大胆执意不收,只得接过珠子。程大胆呵呵一笑,说道:“今天我去朱家村找你,不想被个真朱嫣用扫帚赶了出来,你为何假冒朱嫣,也该对我说实话了吧。”朱嫣不再隐瞒,就把真相说了出来:她本名叫作丁四娘,是城里丁郎中的女儿,上个月和婢女一道出城郊游,不想被几个歹徒绑架,把她带到碧水河边意欲非礼,她抵死不从,跳水自尽,因此成了碧水河里的水鬼。

  程大胆低头看去,地上果然没有丁四娘的影子,不禁害怕起来,却仍有几分不信:“你若是水鬼,怎么会不懂水性,几次都要我救你上岸?”丁四娘脸上一红,说道:“我自幼怕水,成鬼之后虽说淹不死我,仍然不太习惯。所以我每天晚上都出来练习游水,无奈天性拙笨,老是学不会,时常呛水,情急之下,我忘了自己是鬼,就大呼救命,倒让程大哥见笑了。”

  程大胆听她说得有趣,也忘记了害怕,哈哈大笑起来。此后,程大胆一边捕鱼,一边教丁四娘潜水游泳,不多久丁四娘就掌握了其中技巧,每晚都下河为程大胆赶鱼进网,使他满载而归。这样过了半年,程大胆家里渐渐富足起来,这日,丁四娘帮他赶完了鱼,说道:“程大哥,你老是一个人过也不是办法,该娶个媳妇回家了。”

  程大胆以为她在开玩笑,就道:“你要是不嫌弃我人丑家穷,就嫁给我做老婆好了。”丁四娘叹了口气,说道:“能嫁给程大哥这样的好人,我是求之不得,唉,可惜我没有这个福份。还记得那个用扫帚赶你出门的朱嫣么,她是我旧日闺中好友,人是泼辣点,但心地很好,你若是有意,我就为你们牵线做媒。”

  程大胆一听,头摇得泼浪鼓一样,说道:“那女子太厉害了,第一次见面我就吃了她几扫帚,若是做了我老婆,还不被她活活打死?”丁四娘卟哧一笑,说道:“既是如此,就当我没说过这话,只是我和朱嫣情同姐妹,听说她最近生了场病,我想麻烦你替我带两条鱼去看望她一下。”程大胆有些犹豫,丁四娘又道:“你只管放宽心去,朱嫣卧病在床,你只须把鱼带到家里交给她父亲,不用见她本人,回来就是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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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着,丁四娘从网里挑出两条身上布满斑点,不知什么名字的大鱼,交给了程大胆。次日一早,程大胆硬着头皮来到朱家,见堂前果然只有一个老者坐着,他刚想开口,老者看到他手中拎着的鱼,不禁喜动颜色,请他上座用茶,说道:“公子请稍候片刻,待我先去煎药,再来致谢。”说着接过程大胆手中的鱼,匆匆走入厨房。

  程大胆等了半天,才见老者捧着碗冒着热气的药汁走出来,转入后堂。又过得片刻,老者领着朱嫣走出后堂,那朱嫣顿首就拜,红着脸道:“多谢相公赐药,救了我母亲一命,请受朱嫣一拜。”程大胆一时摸不着头脑,忙扶她起来,询问了半天,才知道她母亲生了种奇怪的病,一沾水就手脚抽筋,痛苦异常,最近病情加重以致卧床不起,为此朱嫣请来城里的丁郎中诊断,那丁郎中查看了病情,也啧啧称奇,说从未见过这种怪病,待他回去察察医书再说。

  次日,丁郎中果然再次登门,说这是畏水血寒之症,随即开了一贴药,几味主药是寻常的祛风活血的防风当归之类,但要一尾一斤以上的金钱鱼做药引子。这金钱鱼数量极少,多居于深水之中,很难捕捉,市面上偶有出售,最重也不超过半斤,而且价格堪比黄金。朱猛父女这可犯了难,四处求鱼而不可得,朱嫣眼见母亲病情渐重,一狠心就当众对天发誓,若有人能捕得一斤以上金钱鱼,不管老丑病残,情愿以身相许。

  听到这里,程大胆才知道自己捕到的那两只是金钱鱼,也很高兴,说道:“你不用谢我,是伯母吉人自有天相,生了你这个孝顺女儿,感动上苍,才假手于我捕到这两只金钱鱼,用来医治伯母的病。”

  朱嫣父女见程大胆如此谦逊,不禁心生好感。此后每隔一两天,程大胆就往朱家送上金钱鱼,朱嫣母亲的病也渐渐好了起来,这日,程大胆又送鱼来到朱家,朱嫣父亲一把拉住他,执意留他在家里吃饭,不一刻备好酒席,将程大胆请到上座,朱嫣一家三口也都坐在一旁相陪。

  酒过三巡,朱嫣父亲提起把女儿许配给程大胆之事,程大胆连忙摆手,说道:“朱姑娘舍身救母,当时说的只是意气之言,老丈不必当真。”朱嫣父亲哪里肯依,一定要程大胆定下娶亲之日,程大胆这些天和朱嫣朝夕相处,心里早生情愫,也就不再推辞,吞吞吐吐地说:“承蒙老丈如此厚爱,但不知朱姑娘意下如何?”

  朱嫣方才听到父亲提起她的婚事,就一直低着头坐着一旁装作哑巴,这时低声说道:“这事全凭父亲作主。”说着站起身来,红着脸躲进了闺房。朱嫣父亲哈哈大笑,就和程大胆一道挑选黄道吉日,最后定为下个月十七成亲。

  当晚,程大胆满心欢喜地来到河边打渔,远远看见丁四娘走来。他正要道谢,丁四娘向他拜了一拜,悲伤地说:“这半年多来程大哥一直对我很照顾,都还来不及报答,再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。”

  程大胆吃了一惊,忙问究竟,丁四娘道:“最近阴间翻查旧案,发现我是含冤而死的,所以限我在七天之内投胎到一户好人家里,重新做人。”程大胆听了又是高兴又是难过,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好。丁四娘说道:“相处半年以来,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哥哥,现在我们要分别了,我想求大哥最后一件事,希望你不要拒绝。”
朱嫣见程大胆执意不收,只得接过珠子。程大胆呵呵一笑,说道:“今天我去朱家村找你,不想被个真朱嫣用扫帚赶了出来,你为何假冒朱嫣,也该对我说实话了吧。”朱嫣不再隐瞒,就把真相说了出来:她本名叫作丁四娘,是城里丁郎中的女儿,上个月和婢女一道出城郊游,不想被几个歹徒绑架,把她带到碧水河边意欲非礼,她抵死不从,跳水自尽,因此成了碧水河里的水鬼。

  程大胆低头看去,地上果然没有丁四娘的影子,不禁害怕起来,却仍有几分不信:“你若是水鬼,怎么会不懂水性,几次都要我救你上岸?”丁四娘脸上一红,说道:“我自幼怕水,成鬼之后虽说淹不死我,仍然不太习惯。所以我每天晚上都出来练习游水,无奈天性拙笨,老是学不会,时常呛水,情急之下,我忘了自己是鬼,就大呼救命,倒让程大哥见笑了。”

  程大胆听她说得有趣,也忘记了害怕,哈哈大笑起来。此后,程大胆一边捕鱼,一边教丁四娘潜水游泳,不多久丁四娘就掌握了其中技巧,每晚都下河为程大胆赶鱼进网,使他满载而归。这样过了半年,程大胆家里渐渐富足起来,这日,丁四娘帮他赶完了鱼,说道:“程大哥,你老是一个人过也不是办法,该娶个媳妇回家了。”

  程大胆以为她在开玩笑,就道:“你要是不嫌弃我人丑家穷,就嫁给我做老婆好了。”丁四娘叹了口气,说道:“能嫁给程大哥这样的好人,我是求之不得,唉,可惜我没有这个福份。还记得那个用扫帚赶你出门的朱嫣么,她是我旧日闺中好友,人是泼辣点,但心地很好,你若是有意,我就为你们牵线做媒。”

  程大胆一听,头摇得泼浪鼓一样,说道:“那女子太厉害了,第一次见面我就吃了她几扫帚,若是做了我老婆,还不被她活活打死?”丁四娘卟哧一笑,说道:“既是如此,就当我没说过这话,只是我和朱嫣情同姐妹,听说她最近生了场病,我想麻烦你替我带两条鱼去看望她一下。”程大胆有些犹豫,丁四娘又道:“你只管放宽心去,朱嫣卧病在床,你只须把鱼带到家里交给她父亲,不用见她本人,回来就是了。”

  说着,丁四娘从网里挑出两条身上布满斑点,不知什么名字的大鱼,交给了程大胆。次日一早,程大胆硬着头皮来到朱家,见堂前果然只有一个老者坐着,他刚想开口,老者看到他手中拎着的鱼,不禁喜动颜色,请他上座用茶,说道:“公子请稍候片刻,待我先去煎药,再来致谢。”说着接过程大胆手中的鱼,匆匆走入厨房。

  程大胆等了半天,才见老者捧着碗冒着热气的药汁走出来,转入后堂。又过得片刻,老者领着朱嫣走出后堂,那朱嫣顿首就拜,红着脸道:“多谢相公赐药,救了我母亲一命,请受朱嫣一拜。”程大胆一时摸不着头脑,忙扶她起来,询问了半天,才知道她母亲生了种奇怪的病,一沾水就手脚抽筋,痛苦异常,最近病情加重以致卧床不起,为此朱嫣请来城里的丁郎中诊断,那丁郎中查看了病情,也啧啧称奇,说从未见过这种怪病,待他回去察察医书再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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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,丁郎中果然再次登门,说这是畏水血寒之症,随即开了一贴药,几味主药是寻常的祛风活血的防风当归之类,但要一尾一斤以上的金钱鱼做药引子。这金钱鱼数量极少,多居于深水之中,很难捕捉,市面上偶有出售,最重也不超过半斤,而且价格堪比黄金。朱猛父女这可犯了难,四处求鱼而不可得,朱嫣眼见母亲病情渐重,一狠心就当众对天发誓,若有人能捕得一斤以上金钱鱼,不管老丑病残,情愿以身相许。

  听到这里,程大胆才知道自己捕到的那两只是金钱鱼,也很高兴,说道:“你不用谢我,是伯母吉人自有天相,生了你这个孝顺女儿,感动上苍,才假手于我捕到这两只金钱鱼,用来医治伯母的病。”

  朱嫣父女见程大胆如此谦逊,不禁心生好感。此后每隔一两天,程大胆就往朱家送上金钱鱼,朱嫣母亲的病也渐渐好了起来,这日,程大胆又送鱼来到朱家,朱嫣父亲一把拉住他,执意留他在家里吃饭,不一刻备好酒席,将程大胆请到上座,朱嫣一家三口也都坐在一旁相陪。

  酒过三巡,朱嫣父亲提起把女儿许配给程大胆之事,程大胆连忙摆手,说道:“朱姑娘舍身救母,当时说的只是意气之言,老丈不必当真。”朱嫣父亲哪里肯依,一定要程大胆定下娶亲之日,程大胆这些天和朱嫣朝夕相处,心里早生情愫,也就不再推辞,吞吞吐吐地说:“承蒙老丈如此厚爱,但不知朱姑娘意下如何?”

  朱嫣方才听到父亲提起她的婚事,就一直低着头坐着一旁装作哑巴,这时低声说道:“这事全凭父亲作主。”说着站起身来,红着脸躲进了闺房。朱嫣父亲哈哈大笑,就和程大胆一道挑选黄道吉日,最后定为下个月十七成亲。

  当晚,程大胆满心欢喜地来到河边打渔,远远看见丁四娘走来。他正要道谢,丁四娘向他拜了一拜,悲伤地说:“这半年多来程大哥一直对我很照顾,都还来不及报答,再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。”

  程大胆吃了一惊,忙问究竟,丁四娘道:“最近阴间翻查旧案,发现我是含冤而死的,所以限我在七天之内投胎到一户好人家里,重新做人。”程大胆听了又是高兴又是难过,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好。丁四娘说道:“相处半年以来,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哥哥,现在我们要分别了,我想求大哥最后一件事,希望你不要拒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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