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﹕狩獵

雪花之風

鬼影已完全的入侵了實驗室。
  
  自門外柺入的是一隻全身淌箸血的活屍狗。

  腐爛的身驅、血盤大口、一雙發出青光的眼，這難以想像得到牠前身是一隻活蹦亂跳且討人喜愛的金毛尋回犬。
  
  活屍狗抵頭一嗅，口中「胡」的一聲環顧四周，然後抬頭吠了三聲﹕「汪汪汪﹗」。

  叫聲響徹了整個實驗室，同時於門外地上那三個鬼影立時晃動擾攘，似是高速奔來。不需片刻，又多了三隻活屍狗自門外柺入。一個吠聲喚來了三個同伴，顯然牠們要展開狩獵，原因牠們知道這裡有食物——我們。

  「不好了﹗」我心中不禁叫道。我與教授立時蹲下身子，好讓那些高一米的實驗桌能阻擋了活屍狗的視線。幸好昏暗的環境，這正正提供了一個隱匿的作用。
  
   此刻我聽見教授呼吸急促，只見他驚恐的神情漸漸作大。驚恐只會把我倆推向死亡，只有冷靜沈箸才有一線生機。

  我把食指放左咀前，輕輕的「殊」了一聲，教授見況便立時點頭緊閉雙眼，把呼吸漸漸放緩。我緊握他一雙手輕聲的道﹕「我們一定會生存﹗」

  天無絕人之路，除非上天真的要我們死，要不然實驗室中定有助我倆逃生的法子。我和教授現在猶如草原上的野兔，實驗桌正好扮演了長草的角色把我倆掩護了。但憑著活屍狗的靈敏嗅覺，我們早晚會被揪出來﹗

我靜悄悄的把頭伸出環顧四周，見長六米的實驗桌作四行排開。實驗桌的底下與儲物櫃相連。我倆正好設身於第一、二行實驗桌間的通道。

突然「呯嘭﹗」一聲，嚇得我立時伏身於長草間，只見第二行實驗桌的尾端擒上了一隻黑影，把桌上的儀器統統掃下。黑影漸漸作大似是向我們迫近﹗與此同時，我眼前有兩點青色星光正一閃一爍，左搖右擺的接近我們﹗

糟了﹗兩隻活屍狗彷彿找到了一條無形軌道，我與教授立時悄悄的爬向第二行實驗桌的前端，盡量拉開活屍狗的距離。

在實驗桌的前端，我倆立時依箸桌下的儲物櫃作暫時性的俺護。

「振宇……」教授氣弱的道「儲物櫃……內相信……可以暫避一會……」

我回頭一望，看見一扇櫃門，道﹕「教授你先行入去吧﹗」話未說完已，右手已把櫃打開了，另一隻手把教授推入儲物櫃。

「那……你自……己呢？」他語氣雖弱，但仍然聽得出他對我的擔心。

「我要拿走血液樣本啊﹗」說罷了右手立時把門關上。但同時感到一股阻力與我抗衡，細看之下原來是教授把門頂箸。

「振宇，雪藏……櫃內有其……他動物的血液樣本……可以引開瘋狗……。」

我點一點頭，他續道﹕「振宇，你不要死……」

「羅約翰的學生是不會死的﹗」我笑道，阻力一弱，我立時把門關上。

此時身後的「嗦嗦……嗦嗦……」之聲愈來愈大，同時當中亦交雜了「叮嚀噹噹」的鐵器落地之聲。活箸是一曲摧命交響樂。

我不敢探出頭來，但另一方面我更不可以坐以待斃。我需要一個能反射倒影的物品，於是我伸手到頭上的桌面探索。突然手中感到一陣冰凍，把手伸回已然拿到了一小柄實驗刀。

心中不禁暗喜，現在手中至少有一個「較似樣」的武器。刀片雖小，但能隱約反影出倒影。我左手握刀，向左微探。嚇見兩顆星光已把刀片照耀，背後彷彿立時感到活屍狗所噴出的口氣。

兩隻活屍狗再向前多探兩尺，相信會把我揪出來。而冷藏櫃卻在右邊第三行實驗桌的前方。而教授的血液樣本則在第四行實驗桌之上。我要設法令活屍狗引去左方，我即時再伸右手向桌面一探……但……我……我摸不出冰凍，只摸到一種粘糊糊的液體，全身即時雞皮疙瘩。我心中不禁一驚，知道手中的液體是從那裡流出來，叫我立時不敢輕舉莽動，身體即時彊硬起來﹗

右腕，有一種很痕癢的感覺，令我差點作出顫動的反射動作。

我提起握有實驗刀的左手，刀片微微一反，所反映出的影像叫我內心一寒——活屍狗在右腕上抵頭一嗅。

活屍狗早晚會嗅出人的氣味來，那時恐怕已成為活屍狗的點心了。

左手刀片右傾，見有一小座顯微鏡離右腕不夠半尺。右手立時向顯微鏡移動，唾液與手磨擦發出「噗滋……噗滋……」的噁心聲音。

「胡﹗」

我即時止住了動作，體內的血液彷彿也凝固了。只見右腕與顯微鏡相距不下兩寸，心中不禁一道﹕「只需多邁一寸便可以了﹗」

右掌從未如此分得那麼大，感到腕筋立時傳來了一陣痛楚，指端亦漸漸發麻。

突然……
「汪汪汪﹗」

那隻活屍狗狂吠起來﹗刀片上映出了活屍狗後方有三個黑影正在晃動﹗牠定是嗅出了右腕上的人味了﹗

我想也不想，右掌即時多邁一寸， 手指一涼已然抓起了顯微鏡。右臂立時發出內勁，向左大力一揮。

一聲「砰磅」大響，左眼角看見有四黑影飛快掠過﹗只見四個黑影在第一行實驗桌前端擁作一團。

心中暗下叫好，立時飛奔到冷藏櫃前。冷藏櫃一開，即時寒氣襲身，只見有兩枝盛有作朱紅之色的血試管。

左耳吵雜之聲漸細，只見擁作一團的黑影已分化為四，八顆星光一閃一爍。

「汪﹗」
四個黑影即時作大。

  活屍狗快要向我撲咬之時，手中的血試管立時一揮，在第二行的實驗桌上綻放了一朵血花，血腥腥的花香即時四溢。活屍狗口中隨即「胡胡」聲的，其軌道一變，即時撲上了血花去。

  右手上全是活屍狗粘糊糊的唾液，恐怕會受到感染，我慌張的左顧右盼，發現第二行的實驗桌尾端上放有一樽似是消毒火酒的東西，但卻與我相距太遠。
當我正在想想辦法時，活屍狗所引起的吵雜聲已漸漸收細，桌上的血定是被舐光了。

我即時矮下身體，避開活屍狗的視線，且靜悄悄的爬向第四行實驗桌旁。我探出實驗刀窺看，看見活屍狗沿箸地上的氣味正逐步向我迫近﹗

我微起身子，作一個半蹲的姿勢，只露出一半的頭顱在桌上。眼睛由右至左的一掃，發現教授的血液樣本就在不遠之處，但是一聲「呯嘭﹗」即時叫我止住了動作。眼球向上一滾，對面的實驗桌已擒上了兩隻活屍狗﹗

右手伸長，立時捉緊了血液樣本。但一時的情急卻不小心把桌上的儀器掃往地上﹗儀器的跌撞聲令我的位置立時曝露﹗狗吠聲即時四起，我立即蹲下身體，打開眼前的儲物櫃門鑽身而入。

一絲的微光自門縫滲入，隱約看見儲物櫃前後兩端是互通的。

教授的血液樣本現已到手了，現在要趕快接應教授，恐怕他撐不了多久或是被活屍狗發現﹗於是我爬向左方尾端的櫃門，想從那裡逃走。

我把櫃門打開，如野兔一樣探出頭來左顧右盼，見沒有活屍狗即時爬出半個身子來，可是……

「滴……滴……」之聲令我止住動作，只見有數個水滴在我臉龐掠過，水滴的尾端帶有一種極難嗅的味道。

這是那裡來的水滴？

我戰戰競競的向上一看……

兩顆星光又大又亮……
「胡……胡……﹗」
  
(待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