床上的情婦 夙雲 18++
序幕黑氏家族——是一個情婦世家,同時也是一個備受“詛咒”的家族。
傳說中,在不知多少年以前,曾有一個女人,她身著素袍,一臉哀戚地面對著屋檐下已纏捆好的繩索,她默默流著淚,心中累積翻騰的仇恨像燒不盡的大火。
“可惡的黑家女人,竟然搶走我的丈夫……哼!在我上吊自縊之前,我——詛咒姓黑的全家族,世世代代絕子絕孫。我死後更要變成厲鬼,讓你們黑家之孫不得安寧,不得好死……”
她的“詛咒”,居然從她斷氣的那一?那,開始緊緊尾隨著黑家的子孫。
在那之後的許多年,“詛咒”竟然成真。中國人一向講究“多子多孫多福氣”,可是,時至今日,對於曾遭受詛咒的黑家而言,全世界綿延的子孫人口數,竟只剩下寥寥十人而已。
這個“情婦世家”每一代子孫都深受詛咒——只要成?男人的情婦,搶了別人的丈夫,必慘遭橫禍,死無葬身之地。
所以,目前碩果僅存的黑家十位女孩兒,不管她們在世界的哪個角落——
她們都面臨著這駭人的“詛咒”。
如果,這真是她們注定的命運呢?
她們能躲得過嗎? 第一章
?所皆知——在歐洲,皇室永遠秉持高貴的傳統。
在歐洲,皇室有著一定的影響力和世人永遠的傾慕。雖然當今世界各國都成?民主國家,君主政治已成絕響,但是,被黜的國王,在歐洲依舊受到景仰,皇室人員仍然享受著和古代相同的地位的排場。
基輔羅斯大公國末代沙皇之子東方昊駒就是如此。他的父親尼古拉二世在西元一九七○年中,因國家不斷地發生革命,而被迫退位,君主制度從此宣告終止。同年,革命軍槍殺了沙皇尼古拉二世、皇后三位公主,只剩下唯一的兒子——東方昊駒……
東方昊駒原名尤穌波夫·雷歐尼德·尼古拉三世,而他?什?改名?改得如此中國化?
傳說——原因之一是當時他親眼目睹家人被屠殺……那種感覺讓他心有餘悸,因此成人之後,他就急於擺脫這個讓他餘悸猶存的姓氏。之二,是他酷愛中國文化,所以,才取了個中國名字。
因?這樣不凡的背景,及慘痛的遭遇,讓他有股憂鬱的氣息。而憑著流亡時所攜帶的龐大財富,以及他的王子頭銜,和英俊挺拔的長相,那股英姿煥發,天生的高貴氣質,使他深深受到無數女性的青睞及愛戴。如今,東方昊駒已成?全世界最受歡迎的皇室後裔。
他走到哪兒,轟動到哪兒……這位原本“應該”成?擁有全世界最大國土的沙皇,現在,正在訪問洛薇利雅——國土大小可與臺灣相妣美的國家。但是,這個小國的人口數卻不到臺灣的三分之一。
洛薇利雅,這個總是讓人驚豔的小王國,處處古意盎然,充滿著中古歐洲的氣息,就像古代充滿藝術氣質的小城堡。
就歐洲的歷史而言,許多文明的小城,都是經歷過無數戰火的摧殘,而不斷加以重建的,但是,洛薇利雅卻是現今歐洲唯一文化保存最完善的古城。據說,從前洛薇利雅的人民,不管在任何一世紀,每當遭到外力入侵,他們往往即刻舉白旗投降,唯一的要求就是:不要破壞他們的家園……因此,洛薇利雅的古?號稱歐洲第一。
東方昊駒會到此訪問,乃是因?洛薇利雅國王克裏克的祖先,就是基輔羅斯大公園十四世紀時的統治者瓦西裏二世。只是後來他的子孫分佈到東歐,自組一個王國。也就因?兩國有著歷史淵源,所以,東方昊駒的到訪掀起前所未有的轟動,皇室甚至?他舉行加冕典禮,簡直視他?國王了。
東方昊駒訪問洛薇利雅,正是當洛微利雅玫瑰花盛放的季節,洛薇利雅人民喜愛種植花草,尤其是玫瑰花,這跟他們曾經被奧匈帝國統治過有關。十八世紀時的伊利沙白女皇Sisi最喜歡玫瑰花,這使得洛薇利雅因此獲得“玫瑰小王國”的稱號。六月間,正是偉大音樂家莫劄特的音樂季,玫瑰小王國處處回蕩著小提琴及鋼琴樂聲,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玫瑰花香,所有的美好在這夏日季節恣意的泛濫……
而這位末代皇子,除了“義務”性的訪問外,他最感興趣的就是遊山玩水了。
雖然稱謂是唯我獨尊的一代皇子,但是,東方昊駒的真實面目卻與凡夫俗子無異,喜新厭舊,個性放蕩不羈,是個標準的紈褲子弟,風流的花花公子。他喜歡遊戲人間,喜歡雲遊四海,喜歡音樂,喜歡女人,喜歡四處留情……所以,他居無定所,一年到頭都出現在不同的國家——以至於,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情婦……他總是不甘寂寞,但是,他現在似乎仍然單身。
他總是一個人……不管走到任何地方,他只帶著他的隨從葉戈裏和保鏢紮罕。
葉戈裏的家族是世襲的隨從,專門服侍沙皇,現在就算君主政權瓦解,他仍是忠心不貳。而紮罕呢?他體格健碩高大得像個古代俄羅斯的哥薩克巨人,因?是“巨人”,所以絕對是最好的保鏢,除了子彈以外,他似乎能?主人東方昊駒阻擋任何的狂風驟雨。或許,葉戈裏和紮罕,才是東方昊駒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吧!
最令人匪夷所思的,是東方昊駒這位“皇帝”長得到底如何?
其實,他鮮少露臉,雖然他常出現在隆重的公?場合中,經常受到媒體報導,但是,他仍是神秘得不得了。在他的身上,只充滿著濃厚的政治色彩。只因貴?末代沙皇,就有某些瘋狂的恐怖份子,積極地要取這位皇室後裔的命;畢竟,在瞬息萬變詭譎的政治中,東方昊駒仍是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……
不過,東方昊駒性喜玩樂,就算隨時會“嗚呼哀哉”,他還是悠哉地過日子。不管在何方,他都會裝作平民百姓,過著平民化的生活;就算只有一天,他都會大呼過癮。
洛薇利雅最有名的景點就是十三世紀的查理士橋。這座橋每天有上千名遊客至此,就連深夜,遊客仍絡繹不絕,不愧是聞名於世的“不夜橋”。橋墩的四周圍繞著露天咖啡座,聚集各式各樣的人;有許多畫家販賣作品,還有許多流浪音樂家,歌聲宏亮高亢的演唱者,木偶大師演出的玩偶劇,還有落魄的乞丐,以及數百年來,最喜歡流浪的民族——吉普賽人……
葉戈裏和紮罕伴著王子東方昊駒一來到此地,東方昊駒立即被這大橋所表現出的建築技巧及文化氣質給迷住了,他喜歡這種強烈被震撼的感覺——足以讓這現代的世界顯得廉價而膚淺。
他心蕩神馳地眺望著遠方教堂高聳的尖塔,隨從葉戈裏立即站在身邊小心地稟告說:“王子,小心吉普賽人!他們可是聞名全球的竊賊及扒手。”
東方昊駒不以?意地笑笑,他拿下望遠鏡,伴之而來的是那雙充滿邪氣的藍眼,閃閃發光,炯炯有神。他嗤之以鼻地說:“首先,不准叫我王子;其次,有人高馬大的紮罕在我身旁,我不相信吉普賽人偷錢敢偷到我頭上!”
葉戈裏並沒有回應,出乎意料,他的注意力完全轉移到他的正前方,一名正在拉小提琴的小乞丐。
連紮罕也是如此,他完完全全被吸引住,不自覺地站到小乞丐的正前方。而東方昊駒呢?
他被震撼的不僅是小乞丐的特殊琴藝,還有宏亮的嗓音,以及全身邋遢的打扮。他還真髒,薄衫,寬鬆的牛仔褲,衣服上幾乎全是碳的味道,面頰也黑黑的;而他的發是醜得像天竺鼠的棕栗紅。乞丐的面前還有一頂鴨舌帽,讓觀光客不吝賞個光,給個錢……
東方昊駒被震懾得無法自己,是因?——
“他”的眼睛?
“他”的眼睛竟然是黑色的?
小乞丐的眼瞳是漆黑色的。
那一對眼睛,深邃如夏日的綠陰,明亮如月光照亮的海面,那對眼睛,是星光燦爛中的一抹漆黑。
傳說,西方人的祖先是來自海洋,而東方人祖先是來自陸地,所以,身?西方人的東方昊駒的眼睛是藍色的;而眼前的小乞丐呢?“他”是東方人?不對,由他的發色東方昊駒否定了這件事。他不自覺地開始專注著小乞丐的一舉一動。
小乞丐拉著優雅的小提琴,這是歐洲著名作曲家約翰·史特勞斯的“藍色多瑙河”,這首曲子他拉得真是令人歎?觀止,所以聚集在他面前的觀光客也越來越多。在橋墩前,在美麗的古堡前,隨著橋下的伏爾瓦塔河流逝,所有的人仿佛陷入另一個時空中……
當一曲終了,觀光客紛紛叫喊“安可”,小乞丐做了個紳士的行禮,接下來,他放下小提琴,改吹長笛,跟街頭賣藝的人沒兩樣。他一邊吹笛,一邊高唱洛薇利雅的古老民謠:
“……我不要酒,我不要金錢,我不要愛情,我不要燭光晚餐,我不要……我只要洛薇利雅,我只要瘋狂的浪漫……沒有到洛薇利雅,你們的夢不會醒……”
他的聲音跟女人一樣,東方昊駒噗嗤地笑了。
東方昊駒注意小乞丐那弱不禁風的身子骨,瞧他那琅琅的童音,一定還沒超過十四歲,小小年紀就要自立更生,真是可憐!向來對任何事無動於衷的他,竟也同情起眼前的乞丐了。
當他唱完時,觀?仍然熱烈地安可。原以?他表演結束了,誰知,接著,他又取出洛薇利雅最著名的木偶,表演起木偶劇來了。他可真是多才多藝,本事不是蓋的。
這些木偶非常大,大約一百公分高,就好像臺灣的布袋戲木偶。不過,在臺灣,傳統的布袋戲早已凋零,而洛薇利雅的木偶劇,卻是不斷地發揚光大,瞧小乞丐舞動的木偶多維妙維肖啊!兩隻手卻有三個木偶的線,每個木偶環扣的關節起碼有十二條線,在小乞丐手中就有三十六條線;而他仍是操作自如,仿佛將木偶化成人,演著一出活生生的舞臺劇,訴說世間曠男怨女癡情癡愛的人生——
故事描述古代一對相愛的平民情侶,但美麗的女子被國王看上了,國王不顧一切的橫刀奪愛,女主角?表忠貞服毒自盡,男主角則是懷著滿腔仇恨殺了國王之後自縊。沒想到,他們死後到了天堂,還是沒了結,繼續糾葛不斷……故事結束,觀光客掌聲不斷。
曲終人散後,小乞丐居然厚臉皮地拿著鴨舌帽向每位觀光客要錢。其實,這還是破天荒第一個賣藝的人這?做,因?,大多的街頭賣藝者,就算再怎?努力叫唱,就算賞錢真是不多,也不敢吭聲。小乞丐應該知道狀況,不過,他顯然並不甘心,他“發誓”不饒過每個看戲的觀光客。“你們不能走,給錢——”他叫道。“要給錢——給錢——”
這就是真實的人生。當它輝煌時,有萬?的矚目及掌聲;而當它黯淡時,人人轉身就走,毫無眷戀。
意興闌珊的觀光客搖頭歎息,想不到,這竟要收費,而非隨興的表演……只有少數幾人看在他努力的分上算是給面子地投入幾個硬幣。當小乞丐到了紮罕和葉戈裏面前,他們兩個人看了王子一眼,東方昊駒使個眼色,兩人便慷慨地投了五十元。當他們三個人轉身要離開時,小乞丐忿忿不平的聲音自他們背後響起。“藍色眼睛的,你沒給錢怎?能走——站住——”
天殺的!他真是有天大的膽子!敢叫一名尊貴的王子“站住”?眼看東方昊駒雙唇緊抿,目光一閃。紮罕人高馬大的“巨人”身材,立刻向前擋住小乞丐。“賣藝的——”
“誰跟你是‘賣藝的’?”小乞丐講起話來還真是老大氣粗。“我只是敗在我現在是站在查理士橋上,所以才叫‘賣藝的’,我如果是在一流的國家音樂廳演唱,我就叫‘音樂家’——”他可是絕對得理不饒人的。“‘巨人’,——”他毫不畏懼紮罕的高大身材。“搞懂沒?我的造詣絕不輸音樂神童莫劄特,叫我‘音樂家’——”語畢,他還臉不紅氣不喘地?頭挺胸,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。
紮罕眯起了眼睛,這小子……葉戈裏瞬間也站了出來。“別得寸進尺,小乞丐!”
沒想到小乞丐竟然臉紅脖子粗地大吼大叫:“你別侮辱人!我賺錢不求人,我靠我自己——居然叫我乞丐?你憑什??我有求人嗎?”巨人紮罕更加靠近他了,似乎有意要嚇嚇他,但是,乞丐還是毫不退卻,不畏懼地大嚷:“給錢——不然休想走出我的視線!”
雙方箭拔弩張,就像氣球充氣到最後即將爆炸的一刻時,突然從後方傳來令他們背脊發麻的嘲笑聲。“真有趣,我還沒見過?了錢,連命都不要的傢夥——”東方昊駒笑著。“小子!報上名來!”
“?錢命都不要?這是什?話?真鄙視你這種人!你是沒過過苦日子是不是?”小乞丐露出狂傲且不可一世的笑容,簡直比帝王還驕傲。“我的名字是——‘沒有名字’——”他用“中指”比著東方昊駒。“你不配問我的名字!”
不得了!葉戈裏和紮罕臉都拉下來了,這小子真是目中無人,他知道他在跟誰說話嗎?誰知,偏偏東方昊駒的臉色詭詐極了。“有趣,好玩!”他哈哈大笑起來。“你是頭一個敢忤逆我的人——”
葉戈裏和紮罕文風不動,他們面面相覷,心中充滿驚訝,他們根本沒看過王子這樣大笑過……從基輔羅斯大公國消失的那一天開始,東方駒再也沒有笑過……
“好——”東方昊駒露出促狹的笑容,從口袋中取出一元,丟到小乞丐的面前,掉落在石頭地面上的硬幣聲顯得十分清脆。“這是你的酬勞,拿去吧!‘流浪’音樂家。”他重重地強調流浪二字。
圍觀的人越來越多,奇怪的是,竟沒有人伸出援手幫助這個小乞丐,就算是當地人也是一樣袖手旁觀,現代人真是薄情寡義啊! “你嘲笑我!”小乞丐的眼睛?那間冒出火焰。“敢瞧不起我?”他兇悍得很。“我不會饒過你,除非給我一百元,否則,我絕對會要你好看!”
“一百元?要我好看!”東方昊駒又笑得前俯後仰,這更加令葉戈裏和紮罕無法置信,這是王子嗎?王子突然眼神一暗。“好,‘沒有名字’的,我給你一百元——”
說著,東方昊駒從口袋取出一百元,拿在手裏晃啊晃,這可讓小乞丐興奮地張大了眼睛。他命令道:“過來拿!”哇!一百元呢……?了錢,小乞丐是連命都不要的。小乞丐沖向他,站在他面前。他可是很高的,所以小乞丐要奮力地將手向上舉高;眼見紙鈔離小乞丐只有一公分時,小乞丐的臉欣喜若狂,突然間,東方昊駒一放手,紙鈔緩緩飄落在地面,但是——東方昊駒居然伸出右腳,將錢踩在腳下。
他的暴戾好像西伯利亞的暴風,他冷酷地說:“跪下去,親吻我的鞋子,然後,你就可以得到這一百元。”
紮罕和葉戈裏目瞪口呆……沒錯,基輔羅斯大公國的人都是冷血動物,就如同西伯利亞平原上的冰層一樣地冷酷。處在白茫茫的大地中,他們的心都是僵死的。
現在,東方昊駒就是活生生的翻版。他會對這小乞丐“施捨”,根本不是憐憫,只是一時興起——
玩——其實有很多方式,不過,最殘酷的方式是不把人當人。整人、玩弄人,他們視人?狗,歷代的沙皇就是如此……如今,眼前的東方昊駒,第一次因?陌生小乞丐,而流露出與沙皇相同的狠心與野蠻……
小乞丐從這名觀光客的眼神中讀出戲謔的神情,可恨!他發誓一定要他好看的!
小乞丐乖乖地跪在地上,東方昊駒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,他贏了!下一秒——他才知道他徹底地錯了。
他萬萬沒想到,小乞丐竟然抓住他的腿,用力地往他的小腿上咬下去!東方昊駒發出疼痛的哀嚎,他本能地?高了腿,小乞丐就這樣抓住千鈞一髮的機會,將東方昊駒腳下的一百元給取走了。冷不防,他敏捷地跳了起來,像旋風一般地逃走。
可惡啊!只是他根本逃不出眼前“大巨人”的魔掌,只見巨人好像抓小雞般地將他扛起來。紮罕窮兇極惡地叫喊:“敢對我的主子無禮,你要付出代價!”
“誰怕誰,我的族人會?我報仇,你們這三個人,不會有好日子過的!”小乞丐恐嚇地說道。
他的眼睛——
東方昊駒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一對眼睛;是野獸嗎?
小乞丐的眼睛像女人一樣水汪汪、烏溜溜的。然而這動人的雙眼儘是憤恨與驕傲。
驕傲?
小乞丐的眼睛多?像皇族的翻版啊!
東方昊駒仿佛看到了從前的畫面……
他的父母親、姊姊們就算面對著上千隻的槍口,被推上斷頭臺的?那間,他們仍是高高在上、臨危不亂,仍是唯我獨尊的皇族,直到死?止……
東方昊駒的雙眸?那間哀傷立現,他用力地甩甩頭,神情?之一變,藍眼像波濤洶湧。常常緊抿的唇,又泛著惡毒的微笑了。“真是太好玩了!”他用“玩”這個字,更是讓小乞丐要噴出火來。
“你這什?爛人!我?求溫飽而要喪命,你卻覺得好玩,你——給我報上名來!我等會兒找我的族人揍你!”
小乞丐的流氓氣勢十足。紮罕更是用力地舉起他,將這小子吊在半空中晃。“小子!別忘了是你先咬傷我的主人!這筆帳,還沒算呢!”
“算什??他也沒給我錢!”小乞丐說話毫不客氣。“我咬他,是他活該!”
葉戈裏緊張地跪在地上將王子的褲管卷起,小心翼翼地檢查小腿上的咬痕,見到傷口咬得不輕。小乞丐見狀更是沾沾自喜地笑著。“活該!活該……”說著說著,天賦異稟的他,居然用“活該”這兩字哼起小歌來了。
“小子!還敢笑我主人……”眼看,紮罕用力地掐住他的脖子,這可讓乞丐再也哼不出聲音來,他張大了嘴巴,覺得呼吸困難。
東方昊駒絲毫不?所動,只是露出一貫嘲笑的表情,畢竟,這是小乞丐咎由自取。
但是,當乞丐的眼睛漸漸陷入迷惘,出現了無助的神情,楚楚可憐時……
?那間,東方昊駒的心——天啊!是不曾有過的悸動?抽搐?他的心在顫動!
“住手——”他叫嚷。王子和乞丐四目交接,東方昊駒睥著乞丐,臉色幽暗地說:“放下他,紮罕!”他命令,紮罕雖有疑惑,但不敢不從,乞丐即刻跌到地上。小乞丐拼命喘氣,桀傲不馴地?頭,望著令人生畏的東方昊駒,東方昊駒很奇怪地向乞丐問話:“你認?什?最重要?”
小乞丐絕對不會忘記他的神情——如此落莫,如此疑惑,又如此鬱鬱寡歡——他不應該會有這種表情。瞧他!一看即知他擁有不平凡的身分……乞丐心中忖思著。“錢——”他無懼地面對東方昊駒說。“我不知道你是誰,但是,如果我跟你一樣有錢,我一定每天喜上眉梢。我會非常快樂!”
“快樂?”看他奇怪的表情,乞丐就知道他一定不懂何謂快樂了。“我想你一定不懂什?是快樂。”說著,乞丐竟然不怕死地教訓起王子來。“快樂是一種享受,你知道嗎?”乞丐的臉龐竟然在發光。“如果,我今天賺很多錢,我會拿回去給我的族人,今夜,他們就可以用我的錢買豐盛的食物,我們可以有月光下舉辦營火晚會,我們可以跳舞,可以喝酒,尋歡作樂……”
莫名其妙,東方昊駒又被他的容?給吸引了。
紮罕機警地問道:“你是哪里人!說!你的族人又是……”
突然旁邊有一群人大喊,他們也是洛薇利雅人,他們與小乞丐一樣,都是在橋上工作的賣藝人。“揍他,揍他……他是壞小孩,在我們這橋上做流氓霸王,小小年紀就橫行霸道,他該死!他該嘗點教訓!”原來,他們早就受夠小乞丐的?所欲?,胡作非?。才一會兒,喊聲就越來越大。
“我是布蘭族!”乞丐突然叫囂,他以帶著怨氣的神色說。“哼!我就知道你們瞧不起吉普賽人——”
布蘭族?原來他是吉普賽人!但是,感覺並不太像。因?——他的眼睛?東方昊駒不以?然地笑了。
“我們就是如此。”一名高大、年輕漂亮的女孩站出來說話了。“我們痛恨吉普賽人。”她目光炯炯地嘲笑著。“真搞不懂,不長進的吉普賽人,?什?你們不好好生活——讓自己活得有尊嚴一點……”她故意回首對王子嬌嗔地笑著,意有所指地說:“是不是呢?”她似乎看上了東方昊駒,以她機靈的眼光,猜得出眼前的男人絕對不是泛泛之輩。
“尊嚴?”小乞丐反唇相稽。“我常常在這橋上看到你,每次你總是在拉客,難道你做妓女,就是高級嗎?就是有尊嚴嗎?”
小乞丐當場揭開眼前美麗女人的真面目,這女人當場臉紅,這會兒,大家的目光又全集中在這女人臉上。小乞丐揚起勝利的笑容,弄得這女人臉上無光,只能悻悻然地瞪著乞丐,氣衝衝地轉身跑走了。
待走遠,東方昊駒的眼睛卻定在小乞丐的容?上,他出現了惋惜的神情。“可惜,你是小男孩,所以,無法與她做‘相同’的事,拿極高的金錢報酬!”
王子這番話,讓圍觀的群?哄堂大笑,人類攻擊敵人的最佳利器或許就是那張嘴吧!乞丐總算恍然大悟——這男人最大的快樂,就是折磨人……
小乞丐猜得一點也沒錯,邪氣的東方昊駒居高臨下地注視著眼前身分卑微的小乞丐。“我的快樂就來自于淩虐一個人的快感——”
血色從小乞丐臉上褪去,下一秒,他從地上躍起,往東方昊駒身上撞過去,然後,又快速地向葉戈裏及紮罕沖去,小乞丐重重地跌倒在地。“做什??”紮罕嚷叫。
“沒做什?啊!”小乞丐泰然自若地說。“我高興。”其實,他摔得實在是不輕,只是故做鎮定,他的腿必定皮開肉綻,連褲管都看得到血漬。然而他也撞得頭昏眼花,只好坐在地上看著所有人齜牙咧嘴地笑著。過了好一會兒,也許是精力恢復了,他站起身,拍拍屁股,無所謂地說道:“你們也笑夠了吧?天色已暗,若笑夠了,可以讓我走了嗎?”他面無表情地對著東方昊駒說:“一百元我不跟你拿了,反正,你也被我咬傷了!”他皮笑肉不笑道。“扯平了!可以吧!”
這或許是一場很無聊的“鬧劇”,因?如此,圍觀的人一一大搖大擺地走了。而小乞丐也收起行囊,連頭也不回地離去。而這位王子連動也沒動。小乞丐的最後一句話是這?說的:“我們是流浪民族,今天見到你,明天你就找不到我!”這乞丐還是狂妄得很。“再見了!”
直到小乞丐走遠了,夕陽西下,將他蹣跚的小身影拉得好長好長,發育不全的背脊,還要提著沈重的樂器及背袋,真是令人感到可憐!連葉戈裏和紮守也是這?覺得。不過,這小乞丐倒很令人佩服。他們異口同聲對王子諫言:“很少見過吉普賽人這?有志氣的。”他們有些傷神。“王子,你?什?要對他這?殘忍?你?什?要戲弄他呢?”
“我——”東方昊駒沒有說話,他的腦海中回蕩的卻是小乞丐所說的話。
快樂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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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方昊駒深深地歎口氣無奈道:“或許我骨子裏有嗜血的基因吧!就像我的祖先……”他?頭望著穹蒼,天空泛著一股靛藍,歐洲白天時間長,現在已深夜十點了,天空還是沒全黑。“看看歷代的沙皇們,哪一個不是?了爭權奪位而屠殺無辜的人民,血染大地?”
顯然的,東方昊駒還是無法脫離過去基輔羅斯大公國的陰霾……葉戈裏安撫道:“王子,天意如此,時代的轉輪是無法停止的,別想太多了。回飯店吧!”
王子點頭,往飯店走去。不過,才走兩、三步,三個人的臉色隨即大變。
他們的皮包……全都不見了。
怎?回事?他們的腦海快速轉動,仔細想了想——原來,小乞丐還是扒手呢!而他們卻沒有防著他?
“糟了,一定是那小子!”紮罕咬牙,原本對那小乞丐的側隱之心,早已蕩然無存。“那小子別被我抓到,否則……”紮罕的大手掌已包住了拳頭,他對王子行禮。“對不起,王子,我的疏忽造成——”他惶然說不出話來。
葉戈裏接口道:“王子,要報警嗎?”
東方昊駒對那小乞丐佩服得五體投地,他反常地笑了起來,這又讓葉戈裏和紮罕看傻眼了。“這小子……”王子猛搖頭說道。“不要報警,反正損失的只不過是錢——如果報警,太大驚小怪,還會惹出新聞來,沒必要。”
是這樣嗎?顯然,東方昊駒對乞丐大開恩澤呢!否則,像小乞丐這樣污辱一代皇子,真是罪無可赦!
“但是飯店進入的刷卡片也丟了!”葉戈裏提醒。
東方昊駒握握拳頭,決心要挫挫這小子的銳氣。“吉普賽人的習俗,在入冬前,是不可能大搖大擺地離開這城市,他們要賺到足夠的錢才能到南方過冬繼續流浪。”他挑起眉毛,以冰冰的口吻道:“現在才六月,夏天都還沒過呢,他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嗎?”
什?話啊?隨從們面面相覷。王子——不自覺地露出對那少年乞丐“獨有”的笑容?
“我不會輕饒他的!”東方昊駒下令。“不要打草驚蛇,驚動他的族人就麻煩了,我一定要抓到他——”
“他”只不過是名微不足道的小乞丐,王子?什?如此反常,大費周章…… 第二章
想不到,她今天這?衰——這是黑夜漾第一個想法。
當她離開他們一大段距離後,她開始用跑的,因吉普賽人駕馬車四處居住,長期在車逢內過日,她和馬兒形影不離,才造就了她的飛毛腿。她拼命地跑,拼命地跑——最後在猶太區停了下來。
天色已完全暗了。好險,她應該擺脫他們了。而且她也報了仇了。她閃到兩幢屋子之間的小巷子中,在黑暗中聽著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的聲響,和自己細微的呼吸聲,她小心翼翼,眼觀四面、耳聽八方地放下行李,取出口袋中的皮夾,一一打開。
在這沒有月色的夜晚,沒有人會注意這狹小的路口。靠著微弱的路燈,她的雙眼此時此刻卻比月亮還要大還要亮,她不禁露出得意洋洋的的笑容。
錢!全都是錢!
她偷對了。她捂住嘴巴拼命地笑著……她實在太興奮了。
錢!這些全是錢……她發了!她的族人也發了!
那藍眼睛的男人,現在的“感覺”如何呢?哼!敢嘲笑我的族人,真是該死!看他們沒錢還玩得起來嗎?
她把皮夾掏空丟到臭水溝,再把錢藏到她的鞋子裏,剩下一張飯店房間刷卡夾,她隱密地藏好後,先探一個頭察看外面的情形,確定四處無人後,才若無其事地走出來。她哼著小調,三更半夜的,或許只有她,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走到猶太區。
如果說,流浪是吉普賽人的宿命,那亡國、復興則是猶太人的命運。因?猶太人在歷史的長流中不斷地被迫、被屠害。在她的左手邊,就是最詭異、令人怵目驚心的猶太墓園,有一萬二千個墓碑齊列當中,肅殺的氣氛凝結在空氣中,猶太人的滄桑,刻劃在斷垣殘壁中……夜漾卻能夠視而不見,她只是一直筆直地向前走。在她十七年的流浪生涯裏,她早已體會人世間的不平等,及上天的無情。
因?她是吉普賽人,所以她備受歧視。不對,其實,她根本不是吉普賽人。但是,她不知道?什?從她有記憶以來,她就生活在褐衫藍眼的吉普賽人圈圈裏,因?這樣,所以她也被挂上吉普賽人的標記。在布蘭族群中,只有她和她的曾祖母,不是吉普賽人,而是東方人。曾祖母帶著她,生活在完全不屬於她們祖孫世界的吉普賽人群中。
她們兩人是如此地孤獨。
她總是很想問曾祖母,她是怎?來的?她的父母呢?她的祖母呢?但是,曾祖母卻是絕口不提。
夜漾的心中有千百個疑問。她不是不知道這些年布蘭族人怎?對待她的。夜漾的神情充滿絕望——別看吉普賽人在世界各地都被瞧不起,其實,吉普賽人才是最傳統的民族,最排外的。數百年來,他們一直不跟外族打交道,更不准許和外族通婚……如果違反了這個規則,他們的後代則會遭到孤立。
孤立?
夜漾非常明白,她的命運就是如此。
她與曾祖母並不同。曾祖母是純正的中國人,她會被族人接納,是因?她年輕時在俄羅斯幫過吉普賽人很大的忙,讓布蘭族免於被俄軍殲滅,所以布蘭族接受她。但是,這不表示他們就會接受曾祖母的後代。而她的祖母黑紫纖和母親黑雪豔呢?她不知道。不過,她是由曾祖母扶養長大,卻是不爭的。
她一直被族人所孤立。
她的長相完全是道地的東方人,更正確地說,她像是中國人。她的頭髮,她的眼珠,都讓她對自己恨之入骨。如果,她有些布蘭族的外貌,或許,她就不會活得這?苦了。所以,她試圖將頭髮染色,但是,瞳孔的眼色卻改變不了,她多?希望做一個真正的吉普賽人——而她的曾祖母,卻總是不發一語。
她不相信曾祖母沒有見到她被排斥,但是,這?多年來,曾祖母卻只對她說:這是你的命,你要接受……
不!她絕不接受,她要解除被孤立的痛苦,她要讓族人接受她——所以,她拼命地要讓自己活得有尊嚴,努力地賺錢,她相信,如果,她能讓族人有好的生活,族人們有一天會感激她承認她的……
夜漾漫步前行,這裏四處是濃厚的毒味和腐臭味,路邊陰溝中老鼠橫行,濃重的霧氣紮在她敏感的肌膚上,她像是在霧中出沒的幽靈。
走了一段路後,終於感到有些人氣了。不一會兒,在這寧靜幽暗的山中一下顯得明亮熱鬧起來!繪成鮮豔大紅色的馬車,車旁不遠處燃著一堆營火,火花劈哩啪啦地在黑夜中舞動。拉匝區,是他們吉普賽人目前暫居的營地,當然會選擇這個郊區,也是希望不要被排擠,否則,他們一旦到達市中心,不僅無法與大自然?伍,還要忍受被欺侮的危險。反正,只要過了這個夏天,他們又不知要流浪到何處。
她回來了。不過,族人卻只是冷冷地瞅著她。而她的曾祖母呢?蘇娃只是坐在角落裏,多年來,她?棄了中國的姓氏,夜漾連曾祖母的中文名字是什?也不知道,但是,曾祖母卻奇怪地要自己的孫女用很中國化的名字——黑夜漾,卻不幫夜漾取個吉普賽人的名字。
“回來了!吃飯沒?”蘇娃已經九十六歲了,原本在角落熟睡的她說話有氣無力的,除非確定夜漾回來,否則,她是不會進車篷裏的。
夜漾搖搖頭,蘇娃向她招招手,夜漾就坐到她的正前方吃起酪和煎魚。只有在夏天還可以吃到魚,否則冬天到了,河水結冰,連魚也吃不到了。她喝著濃湯,配上發硬的麵包,她試圖向蘇娃訴說一些趣事。“蘇娃,我今天去賣藝時,碰到三個喪心病狂的外國人,他們想整我,一個有藍色的眼睛,一個像巨人……但是,我‘英勇’地擊垮了他們……我偷走了他們的錢包——”
蘇娃有在聽嗎?不!她一定沒有,因?,她又打盹了,夜漾目光黯淡,總是這樣……她的孤獨,是永遠找不到傾吐的人。收拾好東西以後,她一貫地走到火爐另一邊,看見族長洛伊。在夜漾的印象中,這?多年來,洛伊並沒有改變多少,烏黑的落腮胡或許已微添銀絲,但是身軀依然矯健有力。他穿著平底靴,舊背心,補綴的襯衫與粗布褲,然而,儘管如此,他仍是一副高傲與尊貴的模樣。“洛伊——”夜漾直視他,迎向這老人永遠充滿秘密的雙眼,?什?呢??什?呢?“這是我今天的錢——”她將手上的一把錢塞到洛伊的手裏。
洛伊的反應冷淡。“看樣子,你今天從觀光客那裏扒走了不少皮夾子——”
“是的。”夜漾一鼓作氣,不管三七二十一,乘著這個單獨的機會,她說出心中長久以來的想法道:“?什?族長你一直讓族人故步自封,滯留原地,讓外人瞧不起我們——如果我們一直抱著失敗和舊有的生活方式,我們就只能一直如此。但如果,我們有錢,我們可以讓自己活得更好,讓未來的吉普賽人受教育,我們變得富裕,就可以買房子、買車子,不用騎馬,不用隨波逐流……這是二十一世紀呢,不再是過去的石器時代……”她哪來天大的膽子責備族長!
洛伊的容?顯得悲傷,他答非所問道:“人們總是可以從舊有的宣言中找到不渝的奉獻,我們族人有我們的力量,謝謝你的‘奉獻’——”說著,他彎身爬進篷車中,夜漾待在原地不動,然而讓她詫異萬分的,莫過於族長的一句“謝謝你。”
她該欣喜若狂嗎?
她就這樣呆呆地杵在原地,不知道過了多久,車篷裏又傳出聲音,是族長洛伊。他爬了出來,見到夜漾待在這裏有些訝異,他手裏拿著一件衣服,直言道:“原本打算明天再拿給你,但是,既然你還沒離開,就現在給你好了。”他將手上厚重的衣服放到夜漾的手中,雖然不是關切的口吻,卻仍讓夜漾熱淚盈眶。“我看你從小到大,總是一身男孩的打扮,我想我們都忽略你了,雖然,在外討生活,男孩樣比較不吃虧,但是千萬別忘了,你是個道道地地的女孩子。這是吉普賽的女裝,給你吧!”說完之後,洛伊又從馬篷車外取出一盆酢醬草。“夏天了,它總算發芽長大了,這也給你吧!”
酢醬草?
直到洛伊離開,夜漾還是喜滋滋地。這可是她第一次得到族長賞賜的禮物呢!
族長承認她了嗎?承認她是布蘭族的人了嗎?
夜深人靜,夜漾才跑到附近池子裏,乘四下無人,跑去好好洗個澡。她泡在池子裏就像芙蓉出浴一般美麗,她可能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——白天,她?裝成男兒身,而在漆黑的夜裏,也不會有人見著真實的她,或許只有古希臘的天神會?她讚歎了。
夜漾的赤裸的身軀只裹著斗篷,穿過小徑,到了營區,空無一人,而營火已經快熄滅了。族人都睡著了,夜漾往往是最後看到營火熄滅的人,每次看著絢爛耀眼的火焰歸於寂靜,她的心中總有很強烈的失落感。一天又過了,何時,她才能找到自我……她又長籲短歎起來了,轉身叫醒蘇娃。“上車篷睡覺了,火滅了,等會兒會更冷的,你的身子會捱不住,來!我扶你!”
蘇娃感覺到熟悉的手臂,就知道是她的曾孫女,她自然地靠近夜漾。她一定要等夜漾陪她上床,不然,她絕對不上車睡。夜漾拉著她上車篷,小小的空間,多年來擠著祖孫兩人,而每到夜裏,蘇娃會摟著夜漾說:“小寶貝!我說個故事給你聽!”
蘇娃似乎總是認?,夜漾永遠是她捧在手掌心的嬰兒,她還沒長大,她還是愛聽童話故事的小女孩,每天夜裏,蘇娃都訴說著兩個同樣的故事。
第一個故事是:“有一個家族是情婦世家,家族中的女子若做了情婦必遭詛咒……”這是個悲傷的故事。
結局是:這女主角的後代都因?做情婦而死了,只剩下女主角一人。她不懂,?什?她也是做情婦但是卻沒死……每次到這兒,蘇娃都會發出啜泣的聲音。“我真不懂,?什?是這樣……”
“情婦?”夜漾安慰老祖母,小心翼翼道。“蘇娃,這只是虛構的童話故事,別放在心上,好嗎?”她摸摸蘇娃的面頰。“我們吉普賽人,怎?可能會淪?做情婦的命運呢?我們四處流浪,根本無家可歸……”
“夜漾……”蘇娃眼眶中的淚珠在發光。是的,她不也是?了怕夜漾躲不過命運的安排,所以才帶著她跟吉普賽人過活、四處流浪……“如果這是真的故事呢?告訴我,?什?那女人沒有死?”
“這個嘛!”夜漾摸摸頭,思忖了一會兒,看著蘇娃如此傷心難過,隨口鬼扯。“我想那女人一定是全世界情婦中最最善良的一個,所以,她不會死!”
“善良!”曾孫女的這句話,讓蘇娃茅塞頓開,多年來她終於如釋重負地笑了出來,是的,她一定是最善良的,所以,才活到今天。瞧著曾孫女天真無邪的笑容,不管未來如何,起碼夜漾還活在她身邊……“夜漾——”蘇娃粗糙的手執起夜漾細皮嫩肉的柔荑,慈祥地道。“我要你做全世界最善良的人。即使你將來做了情婦,也要做最善良的情婦!”
“蘇娃——”夜漾的腦海中回想起今天在橋上嘲笑她的那位妓女,她的心就酸酸的。同樣身?女人,“待遇”還差真多?“你在胡扯什?啊!我做情婦?可能嗎?你真愛說笑!不過,我答應你,會做最善良的人。”
蘇娃又道:“你還要有骨氣,人都要有尊嚴!我一直覺得吉普賽人是全世界最有骨氣的民族!”
沒錯!骨氣!誰能像吉普賽人數百年來還是不斷忍受饑寒交迫而不變節的?這倒是讓夜漾認同地笑了。“當然。就算要賺錢,也要有自尊及良心。”“良心”這兩個字,讓夜漾心中忐忑不安,那雙憎恨她的藍眼睛,閃過她的內心深處……
長久以來,今天她們祖孫破天荒地聊了這?多話,蘇娃的體力漸漸不支,而打起瞌睡來了;不過,她還是不忘繼續訴說第二個故事:“……基輔羅斯大公國的尼古拉二世沙皇有一個玉璽……這個玉璽是能打開寶庫的印鑒,寶庫裏,藏著沙皇花也花不完的金銀財寶……其實,這個玉璽是屬於你的祖母黑紫織,我的女兒,她既然不在世上了,這個玉璽也就是屬於你的……”蘇娃還沒有講完故事,沈重的呼吸聲便傳來,她已進入夢鄉了。終於,故事結束了,夜漾大大地喘了口氣。
在她的心中,純粹幻想虛構的童話也結束,玉璽、寶庫、金銀珠寶——永遠不會發生在她身上。她長大了,知道現實的殘酷。
月亮這會兒才偷偷地從烏雲中探出頭來露出了笑臉,皎潔的月光投射在車篷的小牛皮窗戶上,映入她的眼簾。今夜,該做的事還很多,她不能現在就睡著了。她還要看書,還要好好地看她的新衣服,以及這盆?她帶來“希望”的酢醬草。
她偷偷摸摸起身,小心翼翼地行動,深怕驚動了蘇娃。她披著被單坐在小牛皮的窗戶旁,就著一點微弱的光源,把酢醬草放在窗戶旁,然後,她把一本近二十公分厚度的歷史百科全書,攤在月光下。這是本介紹關於基輔羅斯大公國的歷史書,蘇娃說這是她母親留下來的,發黃的書皮及書頁,訴說著數十年的歲月。而書的印製日期就在一九七○年,所以說一九七○年以前基輔羅斯大公國的歷史她可能了若指掌,但是,之後的事呢,她就一概不知了。
吉普賽的流浪生活,讓她沒有機會上學,她就是靠這本歷史百科全書來學習識字的。小時候,蘇娃就拿這本歷史百科全書來教她,每天教一頁,原本密密麻麻陌生的字沒有多久全都認識了,她相信以她的程度絕不輸任何上過學的小孩。 這輩子首次,她大膽地在一個陌生地方寬衣解帶,而最特別的是她裏面穿了祖母黑紫織所留下的小肚兜和褻褲,還將假髮藏在肚兜下。或許,她一直期待這一天的來臨,好不容易可以換上女裝,當然要把握機會,一次穿上兩套不同款式的,這樣才劃得來。
她一絲不挂地坐進按摩浴缸裏,原本她緊張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,不過,慢慢地熱水滋潤了她的肌膚,震動的水花放鬆了她的神經,花香精的味道讓她全身舒暢,蒸氣嫋嫋,讓她完全沈醉在其中……享受著“偷”來的樂趣。
偷!這字眼將她從美夢中喚醒,偷!提醒了她此行的“目的”。她全身濕漉漉地跳出浴缸,跑出房間,眼前忽然呈現出一幅畫面,羞得她面紅耳赤——
她全身赤裸裸地面對著鏡子。
她羞怯得手足無措,不知如何是好,剛好此時她的眼角瞄到了地上的紅色小肚兜及假髮,一個怪異的想法從腦海中蹦出,她想看!想看——
想看自己穿起中國小肚兜,如東方女子般嫵媚的模樣,想看自己長髮披肩的樣子……
她嬌怯地笑了起來,時間一定夠的,她不停地這?說服自己。
???
以現在的眼光來說,中國古時露乳擺臀的內衣,只怕更具有性感誘人的魅力。
夜漾明白嗎?不過,不管如何,她好像煥然一新了。她雙手按住鏡子,不停地端詳著眼前的麗人,就像她從來都不認識自己似的。
她深呼吸,再次地放鬆,但是很快地,她又被大床給誘惑了。
她伸手輕撫羽毛墊子,好軟!比棉花糖還軟!一直以來,她都是睡在堅硬無比的斗篷車墊上,那可是比發硬的麵包還硬呢,如今——她毫不猶豫地跳上床,躺在柔軟雪白的大床上。
哇——她大叫。
她決定了,她不要爬起來了。
永永遠遠……
她一定還沒長大,所以,才會這?喜歡跳躍——她在床上的每個角落,留下“大字型”的痕?,哈哈!哈!哈!她在做彈跳運動呢……
不知過了多久,她開始覺得累了!
而且是累翻了!
不管是洗個熱騰騰的澡,或是玩“空中彈跳”,都耗費了她不少精力,所以,還是先睡個覺吧!
反正,只睡一下下,來得及離開的……
不過,當黑夜降臨大地,夕陽的餘暉透過玻璃灑在夜漾的身上時,她睡得更熟了,甚至發出滿足的呢喃聲……
“歡迎王子回來——”當東方昊駒踏進飯店時,城堡飯店的員工並列兩側,對王子深深地鞠躬迎接他回來。
東方昊駒微微頷首,走入室內,葉戈裏和紮罕尾隨在後。王子風度翩翩地走入室內,所有的人都對王子行注目禮。
東方昊駒被帶領進入餐廳。他們三個人在餐桌旁坐了下來。以前的沙皇時代,僕役是不准與皇族同桌的,但是,東方昊駒並不墨守成規,只因?他說過一句話:“我不是沙皇。”而取消了這項規定,這句話包含了多少辛酸與血淚……不過,就算同桌,葉戈裏和紮罕還是服侍著王子。
飯店經理巍巍顫顫地走出來,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道:“王子,你這幾天都很忙,所以我們國王克裏克找不著你,只好特別派人送這瓶伏特加酒向你問好,盼望明天有幸與王子你共聚晚餐,希望王子你抽空賞光!”
伏特加酒?
想像得出,克裏克何其諂媚要巴結討好他東方昊駒啊!基輔羅斯大公國歷代的沙皇皆嗜酒如命,尤其愛喝伏特加酒,這是一種酒精濃度很高的烈酒,許多沙皇甚至因酗酒而喪命。
眼前的伏特加,勾起了東方昊駒什?回憶呢?
葉戈裏和紮罕因慍怒而瞪大了眼睛,他們認?克裏克王一定不懷好意,才會送王子伏特加酒。接觸家鄉的任何事物,都只會讓王子肝腸寸斷,克裏克王到底在打什?主意呢?他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?藥?
只見,王子像一個酒鬼,當場將瓶中的酒幹完,一滴也不剩。空腹喝酒的下場,使東方昊駒很快地醉倒在紮罕的懷中,而紮罕則盡職的扶起王子。
東方昊駒的好酒量讓所有員工嘖嘖稱奇,葉戈裏卻面色凝重地對著每個人說:“如果,你們以?王子會因酗酒而亡的話,你們就大錯特錯了!以前基輔羅斯大公國的高加索地區,全村人人從五歲開始,每天要喝上一杯葡萄酒,二十歲以上的成年女子喝酒就像喝果汁一樣,成年男子每餐喝四、五公斤的酒,與白開水一樣大口大口地喝,面不改色……高加索人日日與酒?伍,但是,平均壽命仍是高居世界之冠。九十幾歲的男人高達兩百多個,壽命最長的是一百五十多歲……”
廳內,寂靜無聲,紮罕和葉戈裏銳利的目光掃向每個人,爾後沈默地扶著東方昊駒走進電梯。
葉戈裏說得一點也沒錯。
東方昊駒根本沒有醉死。他的意識還算清醒。只是,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經,讓他頭昏眼花,四肢開始不聽使喚。 “王子好——”守衛紛紛向他鞠躬,眼見紮罕扶著東方昊駒,王子身上傳來陣陣的酒味,守衛知趣地讓開,趕緊?王子打開房門,紮罕因?擔心欲隨王子入內,但是,連燈也來不及開,就被東方昊駒制止。
“我沒事……”東方昊駒揮了揮手,拼命地打嗝。“我沒事的。”長長的睫毛,遮住他深不可測的眼瞳。“我要獨處……”他命令。“出去……出去……”他推開紮罕和葉戈裏。“走——走——”
紮罕和葉戈裏能夠體會王子的痛苦,知道王子只是借酒消愁,不會有大礙的,於是他們齊身退下,對王子恭敬地道別:“王子,好好休息!”
隨從離去後,東方昊駒把門扣下,他整個人靠緊門板,從門板上滑坐到地,他的神情……如此悲苦及哀慟。
如果可以,他真不願心痛如絞。
如果可以,他真不願叫尤穌波夫·尼古拉三世。
如果可以……但說這些有何用呢?基輔羅斯大公國埋葬了他父母和姊姊的一生——面對黑夜,只是讓他更加悲痛欲絕,打開電燈,迎向光明,他又成?“東方昊駒”,一個隻會嘻笑度日,一無是處,只會“享樂”的王子。
他按下了電燈開關——
女人——他的床上竟出現一個女人。
他發現了她。
而她帶給他的震撼可真不小,他一古腦兒地從地上站了起來。他揉揉雙眼,再次確認,沒有看錯,她不是他的幻覺!
而她——竟然明目張膽地趴在他的床上,她可真是膽大包天!
不對……東方昊駒隨即賊賊地笑了一下。這一定是落薇利雅政府向他示好的禮物——把一個女人送給他。陪他排遣孤寂的夜。
他擁有數不盡的情婦,不管法國情婦也好,英國情婦也好……但是,都比不上他最鍾愛的中國女人。不過,這件事可沒有人知道,除了——洛薇利雅國王克裏克,他是從何得知?
今夜,除了飲酒狂歡,還可以在溫柔鄉里忘卻憂愁……他仔細地端倪她。
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!就像他對傳統“中國娃娃”的印象一樣,烏溜溜的秀髮披散在雪白的大床上,兩翦漆黑濃密的睫毛,細白如脂的肌膚,還有精致的小臉蛋兒,鼻子挺直但卻不高,她的眼眸是不是也是黑色?東方昊駒好奇地想,可惜她閉著雙眼。
他的眼光往下滑,小腹的怪異感覺升起,她的裝束——竟然是中國清代的小肚兜?這是什?時代啊?大紅色的露背罩衫,性感的小褲子……將她的酥胸和小翹臀完全一覽無遺。東方昊駒感到陣陣的騷動與緊繃。天!她真是美!她真是舉世無雙的大美人!
她一定是來獻身給他的。
東方昊駒手臂一伸,手心抵住光滑如絲的羽毛床墊上,他整個人就在她的上方。他的頭緩緩向下一看——
誰知,她突然睜開了眼睛。
黑色眼瞳!
冷若冰霜,卻又柔情似水,還有種清純不染紅塵的聖潔。天!她是中國人!
真的是“中國娃娃”——
他的厚唇就這樣壓向她了…… 第三章
夜漾睡了個不曾有過的好覺,她本能地想伸個懶腰,悠悠轉醒,天!
東方昊駒又一聲讚歎,她連打呵欠的模樣都好美。然後,她張大了眼,伴隨而來的,是一個驚天動地的吻!他封住她的櫻桃小嘴,甚至,連她的氣息都吸入他的喉嚨裏。
“中國娃娃!”他這?稱呼她!連她的皓齒都給撬開了,而且用滾燙舌頭與她的舌頭交纏。“你真是生來取悅我的!上帝!你真甜美!”
他肆無忌憚地以唇舌來宣泄他的熱情,夜漾整個人麻痹了,她僵直地任他?所欲?。
是他——他就是那個“戲弄”她的殘暴主人?
他在強吻她?
他認出她了嗎?她所做過的“壞事”……
夜漾頭腦快速地轉動,她的心臟好像快要跳出來了——天!她竟然睡過頭了?怎?辦?怎?會這樣?她發覺她好像被他定住了,一動也不能動。
而他會對她怎?樣呢?她是他所要抓的扒手,現在,她就在他的懷中;如果,被他發現的話,絕對會被他活活打死——但顯而易見的,他沒認出她,他壓根不把她當成是小偷,是因?他喝醉了?他竟然對她做出如此怪異的行徑——夜漾腦中一片空白,這是怎?回事呢?
他要她陪他睡覺?
他把她當成——妓女?
就因?他當她是妓女,所以,現在還能幸存與他在這大床上做……如此親密纏綿的行?。
而這樣,究竟對她是幸還是不幸?
她的初吻不僅被他奪走了,更可怕的是,他還把手伸進她的小肚兜裏,他的大手捧住她的胸脯,他的嘴離開她的唇,讓夜漾大大松了一口氣。
她是吉普賽人,有最高杆的竊術,也懂得如何偷錢,以及從男人懷裏逃走……這是她所深信的。不過,當東方昊駒將頭埋進她的雙峰時,一切的自信,此時此刻,已經煙消雲散。
“好可愛的胸脯!”不可思議地,她竟然見到了他額頭瘋狂跳躍的青筋。“太完美了!”他把她當作藝術品般細緻地撫摸,她的胸脯不大,但卻渾圓而飽滿,挺立而結實。“看到沒?”他?起英俊的臉龐對她一笑。“你的胸脯正好適合我的手掌。”他覆蓋她的胸,淘氣地用他的手指將她的蓓蕾捏緊。
夜漾現在的感覺竟是前所未有的灼熱、刺痛,她的雙腿間有種異樣的抽痛,她的雙峰飽滿,痛苦地腫脹……這是什?感覺?她怎?會變得不像是自己?她發覺到他已經將她的小肚兜撩起,她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他眼中,狂野迷惑的感覺繼續掌握她……
東方昊駒呢!仿佛感到晴天霹靂的震撼,顫拌的感覺穿過他全身,這是第一個女人有本事讓他感到手足無措,?什??儘管她只是呆呆地躺在那裏,幾乎像座“冰山”,但是,他就是感覺無比狂熱。這一定是酒精的作用!“喔!伏特加酒及美人,帶給我無上的熱情!”他俯身。“你也是嗎?”他的嘴張開了,佔據住她的蓓蕾,他的舌頭歡愉地舔過一邊,而後轉向另一邊吸吮。酒味濃厚的他,連舌頭也是燙的,發燙的舌頭撫過她冰冷的肌膚時,她覺得自己燃燒起來!她的十指,緊緊地揪住被單。
她完完全全地迷失了。
但這樣對東方昊駒來說還是不夠的,他突然將雙頰貼著她的腹部,他溫暖的肌膚讓夜漾猛吸一口氣。“我能感到你散發著生命的光澤!”他醉醺醺道。男性的大手慵懶地撫弄她的下腹。“你柔軟極了!”他突然將手掌滑入,輕覆她雙腿間的柔軟地帶,夜漾整個身體往上拱。“如此緊繃!如此地害羞!”他譏笑,他熱烘烘的手掌開始摩挲著,逐漸地施加壓力。“你喜歡嗎?”然後,他居然將她的腿?起來——
夜漾還是悶不吭聲,她感到一股焦灼、燃燒,她注視他——整個狀況讓她感到好像有種重大的事情要發生了。
他還是衣衫整齊,而她則近乎赤裸,實在很像有意取悅他的女奴。她還是搞不清楚狀況,他?起她的腿要做什??原來,他是要脫去她的小褲子……
她突然完全地驚醒過來,她在幹什??怎?能任他隨意佔有?她是中了什?邪?她不行!情急之下,她尖嚷:“我不是妓女!放開我!”
東方昊駒因酒醉而整個臉脹紅,他到底有沒有聽懂夜漾的話?不過蓄勢待發的欲望,讓他一語雙關道:“你當然不是妓女,你是‘床上的情婦’!”說著,他已經把她的褲子脫下來了,他緊緊地握在手中,向旁邊隨意一塞。
他整個人撲向她,把她狠狠地壓住。
“我捨不得放你走,你太甜蜜了……‘中國娃娃’!我要收你做情婦!我先自我介紹:我叫尤穌波夫·雷歐尼德·尼古拉三世,我是基輔羅斯大公國的沙皇……”酒精已經在他身上徹底發揮作用,他說話語無倫次地。“做我的情婦,是你的榮耀!”
他是王儲!
他居然是叱吒風雲的基輔羅斯大公國的王子!
他是尤穌波夫·雷歐尼德·尼古拉三世?他是尼古拉三世的兒子……基輔羅斯大公國各代沙皇的名字夜漾一向倒背如流,這會兒,她真是傻眼了!
原來他是縱橫天下的王子……這出乎意料的“身分”,讓夜漾的神智陷入驚濤駭浪中,久久無法自己——
東方昊駒已將她的大腿分開,整個人埋入她的雙腿間。他似乎忘了:他自己還衣冠整齊,沒有脫掉衣服。
千鈞一髮之際,他卻靜止不動了。
???
“天殺的!可惡!”他傳出咒?聲。在這節骨眼,他卻停下來了。有生以來第一次,他因?酗酒而深深地懊惱。“對不起……”唯我獨尊的王子,竟然向她道歉?“……我喝了太多酒,體力透支,無法對你……”他舉起右手發誓。“你千萬別走,我很喜歡你……”他舉起右手發誓。“你千萬別走,我很喜歡你!‘中國娃娃’!天亮後,我會補償你……‘床上的情婦’……”話只說到一半就停了,因?他已把頭枕在她的雙峰間,呼呼大睡了。
夜漾還是遲遲不動,她的心臟好像小鹿般地亂跳亂撞,過了許久,她才領悟到一件事:他不僅穿戴整齊,而且,甚至已呼呼大睡,王子——根本不會對她構成任何威協。
她安全了!她居然能平安無事,沒有失身?這真是天大的好運氣!
頭腦仍隆隆響的夜漾,心中千頭萬緒,但還是只有一個念頭:逃!
逃!趕快逃!
她魂不附體地試圖將東方昊駒推開,他還真重,一次,兩次,三次……終於,還好沒有吵醒他,他只是翻了個身,繼續睡。據說,宿醉的人,不到中午是不會醒的。
她跳起了身,急忙想逃走,但翻遍大床上上下下,就是找不到她的紅色內褲!
內褲,內褲……我的內褲呢?
怎?不見了!
內褲,內褲——你到底在哪兒?
夜漾真要欲哭無淚了。這小褻褲可是她的心肝寶貝!
她甚至跪在地上,光著屁股,在床底下的細縫搜尋,她不經意?起頭,目光剛好掃到王子的腰際,她目光一閃,捂住嘴巴驚呼——
玉璽?
是玉璽嗎?
纏在王子的腰際上!
蘇娃的故事是真的!?尼古拉二世沙皇有一個玉璽……
雖然她是從未見過玉璽,但是,直覺告訴她,那就是玉璽!蘇娃的故事言猶在耳:玉璽、金庫、金銀珠寶……玉璽是開?寶庫的印鑒——那個玉璽是祖母黑紫織的,祖母已過世了,玉璽理所當然就是我的……下一秒,她毫不猶豫地伸手扯下玉璽,她的眼瞳閃閃發光,這一刻,她絕對相信蘇娃說的每一句話!找到玉璽了!她找到玉璽了!她發了!族人也發了!吉普賽人將會是全世界最富有的民族!
事不宜遲,她要快逃,可不能被抓到,內褲找不到不要緊,雖然損失了一樣她的寶貝,但是也算因禍得福,這個玉璽就夠補償她了!
她沖進浴室,快速地穿上衣服,這次,她沒系上棕色腰帶,甚至把最外層的蓬蓬裙卸下,只剩大紅裙,然後戴上假髮,她必須要提防有人認出她來,如果給人感覺不同,就不會被當成同一個人。
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,外面的警衛仍把著關、巡邏著,她不禁回頭,想再看他一眼……
王子沈睡中的容?,讓她深深著迷。
他的睡容透露著最真實的一面,是天真,像孩子般的無邪,還有,哀愁……在他的身上有著揮也揮不去的悲傷……?什??他是世人矚目的焦點啊!還會不快樂?真是不懂。
他長得真的就像歷史中歐洲中世紀的國王。
他身材高大,大約有一百八十公分,健碩勻稱,肩寬腰細,臉龐削瘦,鼻子高挺,嘴唇抿得很緊,一雙藍色的眼睛目光犀利,而且——充滿熱情。
他的裝束,是黑色的燕尾服,袖口和鈕扣都是鑲金邊的,在在顯現出他尊貴不凡的地位。
他是基輔羅斯大公國的王室後裔,他是王子……這讓夜漾升起對他景仰和自卑的情緒。
第一次見到他時,他狂傲不羈、窮兇極惡,實在狗眼看人低。不過,他是皇族嘛,怪不得會鄙視平民。但是,第二次見到他,在床上,他表現出難得的溫柔——高超的愛撫技巧,在在地表示了:他是聲名狼藉、風浪倜儻的王子。
夜漾的心頓時緊縮,?什??她懷念他的唇和胸膛……不!不可能的……她應該懂得,這是不對的,她不應該這?不知羞恥!
她偷偷地將門打開一個細縫,注視警衛的一舉一動,她等了又等,直到——警衛換班。
這絕對是逃跑的好機會!說時遲那時快,夜漾一下子就像旋風般,沒入黑夜中……
夜漾不斷地向前沖,強烈的罪惡感侵襲她:她對不起蘇娃,對不起族人,她如此隨便,不知檢點地躺在王子的懷中……
她不是壞女孩!
她不是——
一下子,天就亮了……
王子在睡夢中,是沒有人敢吵醒他的。窗外的鳥兒躲在屋檐下啁啾地叫著,陽光灑滿大地,早晨顯得如此欣欣向榮。
王子不知道睡了多久,直到,與克裏克國王相聚晚餐的時間快到了,葉戈裏才不得不叫醒王子。“王子,王子——”葉戈裏呼喚他。“王子,該起來了!你睡太久了!克裏克王的約會,你不能遲到啊!”他站在遠方的一角喊著,他可不敢放肆地靠近王子床邊。
[ 本帖最後由 angelliu 於 2008-2-21 09:20 PM 編輯 ] “王子……”葉戈裏一直不斷地呼叫王子。直到東方昊駒有了動靜。
他翻個身頭暈目眩地張開眼睛,第一句話是:“‘中國娃娃’——”他反身一撲,當然是撲了個空。“中國娃娃”不見了!他整個人仿佛被螫了一下,完完全全地清醒,他火速地從床上坐起。
“王子——”葉戈裏深深地向他鞠個躬。“與克裏克國王聚餐時間……”他的話硬生生被打斷了。
“‘中國娃娃’呢?”葉戈裏看到王子一張失神的臉,東方昊駒無神的雙眼四處張望,可惜,不見任何蹤影;除了眼前的僕人。東方昊駒不分青紅皂白地責備道:“你怎?不看好她?沒有我的允許,你怎能讓她走出這扇門!”他生平第一次?了一個女人而對隨從發飆,一直以來,王子雖然高高在上,但是,從不擺架子,除了這一刻。
這名“中國娃娃”在王子的心目中,顯然已經佔有一席之地。而且,這是王子第一次如此重視一個女人,只是不知王子發覺了嗎?
東方昊駒從床上跳下來,一副前所未有的緊張模樣。而葉戈裏還是一頭霧水。東方昊駒來回踱步。突然,他停下腳步,握緊拳頭堅決地說:“去問克裏克國王或是飯店經理,叫他們把‘中國娃娃’找回來!”
主子今天到底發什?神經?葉戈裏真是要受不了了,他婉轉地道:“王子,可能是你昨夜喝醉的幻覺!什?是‘中國娃娃’?如果,王子指的是女人的話,昨夜,我可以肯定你是單獨一人入內,王子的床上不可能有女人!”東方昊駒愣在原地。葉戈裏繼續解釋:“王子!這裏戒備森嚴,如果有女人出入,不可能逃得過守衛的眼睛!”
東方昊駒的臉色越顯陰森,是嗎?怎?可能?這?說,昨夜是一場夢嗎?忽地,他陡然發現衣衫不整的他,褲子腰帶間正緊緊夾住一件衣服!他趕忙拿出來細瞧——
不是衣服,是中國清朝女性穿的紅色小內褲!
這是“中國娃娃”穿過的。東方昊駒還依稀記得她性感魅惑、風情萬種的俏模樣。他把它握在手中,放在鼻前深深吸一口氣,享受她的芳香。
這是證物!
這表示昨夜絕對不是一場夢!
昨夜“中國娃娃”真的出現在他的懷中……如果,他昨夜沒喝醉,他是不會讓她有機會離開的,然後,他會如他保證的,讓她成?“床上的情婦”!
他習慣性地摸摸腰際上的玉璽,一?那間,他的臉部扭曲,簡直比僵屍還嚇人,這?多年來,這簡直成?他的護身符,這是他父皇留給他的,尼古拉二世臨死前囑咐過他,要他好好地保存這塊玉璽,直到他三十歲時,他就有權利開?德意志銀行沙皇寶庫。如今,他也快三十歲了……
玉璽竟不見了!
玉璽居然不見了?
“中國娃娃”出現後,玉璽就不見了!
“中國娃娃”偷了玉璽?
“中國娃娃”睡在他的床上難道是不懷好意,還是有人搞鬼?如果有,誰是幕後主使者?
真不愧是東方昊駒,下一秒,他就馬上恢復鎮定,神色自若道:“玉璽不見了——”
玉璽?葉戈裏嚇得倒退好幾步。“王子……”他的臉色發白,事態嚴重了!
東方昊駒將那小褲子緊緊握在手裏,用力得連手都發青了,他怒目瞪著前方,眼睛像把利刃,就像馬上能置人於死地,他咬牙切齒道:“我會找到她的,我一定要找到她……”
克裏克國王盼了這?多日,今天,終於有機會“私下”和東方昊駒用餐了。
東方昊駒王子的狂傲舉世聞名,他跟任何王室都只在公開場合見面,似乎要強調他和國王是不平起平坐的。哼!他也不想想,他算哪根蔥?他忘了基輔羅斯大公國早已是過往雲煙了嗎?他根本不是什?沙皇了,還如此夜郎自大、不可一世!如果,不是?了玉璽……今天,他克裏克絕對不會如此卑躬屈膝、委屈求全。
而東方昊駒,還不知好歹地把他當成搖尾乞憐的狗!
克裏克國王是典型的斯拉夫人種,個子不高,臉很長,留著濃厚的紅發和棕紅色的鬍子,一雙灰色的眼睛距離很近,他稍長東方昊駒幾歲,由於父皇梵爾德及哥哥安德烈英年早逝,所以統治洛薇利雅已經多年了,而洛薇利雅在他的統治下,人民安居樂業,國家繁榮;不過,目前的民主政治只是表像。其實,克裏克的野心是很大的,小小的洛薇利雅怎?能滿足他的大胃口呢?他有一個偉大的夢想,他要使“君權神授”的帝國在二十一世紀復活——
轉眼間,東方昊駒已威風凜凜的來到,他雖然面無表情,但他渾身散發著一股強烈氣勢,讓任何人不禁望而卻步。
“它怕你!”克裏克道。
克裏克喜歡養寵物,不過,他的寵物卻是讓人毛骨悚然的獅子。這只獅子叫“菲特力”,訓練有素,“菲特力”完全只聽克裏克的指示,在一般人的眼光看來,“菲特力”相當地乖巧,完全不像會攻擊人的獅子,也因此,宮中的人員對“菲特力”毫無戒心,完全不當“菲特力”是只獅子,而只當它是國王的“寵物”。就像現在,東方昊駒出現時,“菲特力”還怕生地躲在克裏克國王的腳下。
“不愧是沙皇之子,王子的威嚴和尊貴震得連只獅子也巍巍顫顫。”他言不由衷地佩服道。“就像我,也因你的光采奪目而?之黯淡。”
“是嗎?”東方昊駒嘴角微微上揚,僕人?他拉開了椅子,王子坐定後,克裏克才敢坐下。
不過,伴之而來的,卻是他狂妄的行徑。“啪——”他重重的拍擊桌面發出巨大的聲響,且將餐桌上的餐具全都震翻了,在座的每個人都嚇了一跳。頓時全場開始竊竊私語,東方昊駒竟敢對洛薇利雅的國王如此無禮?他是吃了什?雄心豹子膽?
東方昊駒鐵青著一張臉站了起來,嚴肅地對克裏克說:“感謝國王深知我的‘癖好’,昨夜的‘中國娃娃’是國王派來的!我對她念念不忘,如果可以的話,請你將她交出來——我要她。”
我要她?簡簡單單的三個字,但是,克裏克卻深知大事不妙。她?她是誰?究竟發生了什?事?讓一向鎮定的東方昊駒如此心慌意亂,究竟是怎?回事?
克裏克立即意有所指道:“我不懂你的意思,況且——我從來不知道我還能在王子身上得到些什?東西?”
他故作輕鬆地冷嘲暗諷,東方昊駒神色一凜,咬著牙根直言不諱道:“是嗎?我雖然不是沙皇,不是達官顯要,只是一名小卒,不過,我相信,我身上的玉璽,國王你不是一直挺有興趣的嗎?”
玉璽?
一點也沒錯,就在那一瞬間,克裏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,而這根本逃不過東方昊駒犀利的目光。東方昊駒憤怒道:“是你派‘中國娃娃’來誘惑我,然後,將我的玉璽偷走——”
“不!我沒有!”克裏克大吼。“什?是‘中國娃娃’?你到底在說什??——”他的激動及憤怒,讓人不得不相信他的無辜,以及他對玉璽遭竊的痛心。
東方昊駒揮了揮手,葉戈裏即刻站出來,將一切經過對克裏克國王?述……克裏克聽完之後不支地癱在椅子上。完了!完了!這對他可是致命的打擊,原本,他還想玉璽既然在他的國土上,那當然是唾手可得;如今,竟是在他的國土失竊,硬生生地打醒他的美夢,究竟是誰偷了它?
“我懂你的意思!”克裏克說話有氣無力的。“玉璽不見了,我也有責任。”他顯得頹喪無比。“飯店戒備森嚴,沒有人能夠進得了你的皇寢,‘中國娃娃’到底是誰,如此膽大包天!”
“是的——”下一秒東方昊駒捏住克裏克的脖子,在場的人無不發出驚呼。
“造反了!”“殺人了!”頓時,劍拔弩張,現場一片混亂。
“王子——”葉戈裏呼叫。“住手!”紮罕已經沖出來保護王子。
克裏克這時才見到沙皇的殘虐無道,他就如他的祖先“瓦西裏二世”一樣將被沙皇活活扼死。
瓦西裏二世是克裏克國王的祖先,十五世紀時,瓦西裏二世因?奪位失敗,當時的沙皇——也就是東方昊駒的祖先,抓了瓦西裏二世後,將他的雙眼剜去,還將他們夫婦二人流放到西伯亞利亞。後來,瓦西裏又發憤收復了莫斯科……這就是俄國歷史上很著名的“瞎子瓦西裏”的複國故事。
“我不怕死!”東方昊駒如此說。“我的生命與基輔羅斯大公國的命運一樣,早就在當時的革命中消失了……”克裏克凝視著東方昊駒無神的雙眼,不禁一陣毛骨悚然。“但是——”東方昊駒的藍眼重新燃起殺意。“直到我死前的最後一刻,我都要好好保護我父皇留給我唯一的東西——玉璽。”東方昊駒更加用力地勒緊克裏克的脖子,他在國王的耳邊小聲道:“如果,玉璽沒有找到,我絕對要你以性命作?代價。”說完,東方昊駒鬆開了手。
“你……”克裏克故作鎮定地拉拉衣領,賣弄權威地下達命令。“守衛都退下去!上菜!叫旅館警衛過來!”然後,他正經八百地坐回王位上,若無其事地說:“真是怪,歷代沙皇不管多?暴虐,政權都沒有瓦解,仍然不斷地在擴張領土……直到,民主時代的來臨,才……真是可惜啊!”
東方昊駒明白他是意有所指,但他撇過頭,輕鬆自若道:“反正沙皇都殺人如麻,都是冷血動物,毫無人性,都——不是人。”他在說自己嗎?克裏克王與東方昊駒心照不宣。
面對警衛的證詞,確定結果後——
克裏克王有禮地道:“王子,顯然的,沒有‘中國娃娃’,或許是你喝醉了吧!才?生幻覺——”他的口氣有些嘲弄的意味。
因?,證實結果——只有吉普賽女人。
吉普賽女人?那“黑眼珠”的小乞丐又出現在東方昊駒的腦海。“怎?可能?”他無法置信。
不可能!“中國娃娃”的小褻褲已證明了一切啊!
東方昊駒確定是“中國娃娃”啊!
“是真的。今天,意外地出現兩位漂亮的吉普賽女郎——”警衛滔滔不絕地道出經過,並指出兩位皆是不同的打扮。
守在皇寢外的守衛士兵接著道:“這是今天在樓梯間撿到的。”這是一個金幣樣式的耳環,吉普賽女人常戴的,不過,只有一隻。 所有的證詞、證物在指明一件事——是吉普賽人偷走了玉璽。難道躺在王子床上的是……吉普賽女人?東方昊駒歎息了。他揮不去乞丐小子的容?……疑點重重啊!
他目光冷冽道:“找出吉普賽人的落腳處,我要親自揪出兇手——”說完,他轉身往外走。
“等一等——”克裏克叫住了東方昊駒。“你知道的,吉普賽人是流浪民族,哪來的身分和固定居住所——”他間接暗示道。他相信,東方昊駒會“求”他幫忙的。
東方昊駒陰森地回瞪了一眼。“你的辦事能力太差了!我不指望你,也不打算讓你加入,這是我的事——”
他敢如此鄙視克裏克國王?
大廳頓時陷入寂靜,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蟬。
東方昊駒只是頭也不回地走出去。克裏克緊緊地抓住獅子“菲特力”的毛髮,忍耐!他要以大局?重!東方昊駒如此地瞧不起他,沒關係,總有一天——
一點也沒錯,駭人的沙皇之子,才花一天就找到了吉普賽人的居留地;隔天淩晨,布蘭族發生了數百年來不曾有過的浩劫!
夜漾沖進了拉匝區,月黑風高的夜裏,她的吉普賽裝更顯得突出和特別。通常,除非有慶典,吉普賽人是不會穿傳統服裝的,夜漾卻顛覆了這項習俗。?避免被族長罵,夜漾乘荒野空無一人時,趕緊奔進車篷躲起來。
蘇娃還是沒有睡著,在等待曾孫女的歸來。看到夜漾一身吉普賽女裝,蘇娃眯起眼睛道:“夜漾,你的打扮真像取悅沙皇的女奴——”
夜漾的動作靜止了,沙皇?蘇娃怎?猜得這?准?夜漾快速地脫下吉普賽傳統服裝,蘇娃又語無倫次道:“……我看到以前的你,在尼古拉沙皇面前,穿著這一身華麗又傳統的吉普賽裝,跳舞取悅沙皇,你正是沙皇的情婦……”
以前?“蘇娃,你在鬼扯什??在今天以前,我可沒見過什?皇帝!”不過,夜漾不得不承認蘇娃的的腦筋時好時壞。有時說真話,有時又胡說八道!夜漾注意到身上的性感肚兜,和頭上的黑色長假髮,不知該如何處置這兩樣東西。最後她還是決定將肚兜穿在身上,她小心翼翼地握住玉璽,決定也將玉璽藏在自己的身上。這玉璽可是她的呢,唯今之計,小心?重,還是男兒身好。她得意洋洋地用假髮把玉璽包住,纏在自己的胸際上,看似平坦的胸脯,換上了昔日的乞丐裝後,就變成小男孩了!
她若無其事地拉著蘇娃的手說:“蘇娃,睡覺了!”她和蘇娃一起躺到車篷墊上,蓋上被子。
蘇娃有氣無力道:“夜漾,我還沒?你說故事……”
“不需要了,蘇娃!”夜漾憋不住心中的興奮道。“故事不再一樣了,你說的故事成真了!”她用力按住自己的胸部。“玉璽!”她小聲地說道。“我今天‘真的’從基輔羅斯大公國的沙皇尤穌波夫·雷歐尼德·尼古拉三世身上偷到了玉璽!”她不太靈活地念著東方昊駒的名字。不一樣的感覺又再度升起,她故意不再談他。“如你所說的,蘇娃!我們有錢了!我們發了!吉普賽人發了!”
萬萬沒想到,蘇娃的臉色倏地蒼白了。“蘇娃,你怎?了?你不是說玉璽是我的?”這次變成夜漾抓住蘇娃的手,激動道:“從我得到玉璽的那一刻開始,我對蘇娃你的話,深信不疑——”她眼瞳閃爍著夢幻的神采。“快!快!告訴我,寶庫在哪兒?”
“寶庫?”蘇娃的神情悲慟,泫然欲泣。“傻夜漾,這玉璽是你的沒錯,但是,幸運的背後總是隱藏著不?人知的危機……”
“什?意思?蘇娃!東西‘物歸原主’有什?錯?”夜漾一臉錯愕。她實不懂。“你看到了什??告訴我!”
“沒有一樣寶貝是憑空來的,如果我們要得到它,在歡笑之前,就必須要付出代價及犧牲——記住,夜漾,無論將來面對任何痛苦,不要忘記你的善良及骨氣!”蘇娃不語,她的臉上有如天崩地裂的痛苦。
善良!
骨氣!
蘇娃的話終將成真。
黎明破曉,又一天過去,當夜幕龐罩大地,三更半夜之時,如萬馬奔騰的馬蹄聲朝布蘭族前來。
對夜漾而言,永遠與她格格不入的王子東方昊駒,竟然“再次”出現在她的面前!
而這是一個永無止境的噩夢!
他駕馭著一匹黑得發亮的馬,他的臉散發著濃濃的殺氣。他的氣勢——顯示他是獨一無二的沙皇!
他來了!
她竟然又見到他了!
想到那一夜,他親吻她……夜漾的心狂跳,整個身體發紅又發燙,無法遏止自己莫名的情愫泛濫。
他的身後跟著一大群部隊。甚至連克裏克國王也尾隨在後。部隊將他們團團圍住,禁衛隊一群人執起火把,把黑夜照得像白天那?亮。另一群禁衛隊二話不說沖進每個車篷中,把吉普賽人從睡夢中挖起來!
現場一片混亂,淒厲的尖叫聲,小孩的哭叫聲四起……所有的吉普賽人都被迫聚集在荒野空地前。火把和刀劍團團圍著他們。
克裏克想不到,事隔十七年,他又遇見布蘭族了……如果不是因?東方昊駒的玉璽,如果不是他一定要保護王子的安全,他懷疑這輩子還會跟布蘭族有牽扯?
十七年前,他做了一件慘無人道的事——這一生,這個秘密將被他一個人吞噬。不!或許還有中國黑家的老婦人;不過,她一定死了……
冷風颼颼吹過帶著肅殺的氣味,猶太人的墳墓區離此地不遠——似乎所有的冤魂都聚集在此……吉普賽的所有老弱婦孺大眼中都充滿死前的恐懼,而男人們,則是忿恨不平;就在此時,族長洛伊站了出來。
不待洛伊族長說什?,東方昊駒決定先發制人,他的聲音專橫且冷酷無情。“我叫東方昊駒,原名叫尤穌波夫·雷歐尼德·尼古拉三世,很高興有此榮幸與大家見面。
他是以前基輔羅斯大公國沙皇之子?一陣喧嘩聲從四面八方響起。
他在說謊,以前沙皇根本不理平民,現在更是如此;東方昊駒不是都只出現在皇室面前?媒體都如此報導啊!“你們吉普人喜歡傳統,喜歡古老,我就用‘古禮’接待你們!”
他暴虐的氣息,讓人嚇得魂不附體,馬兒嘶嘶地叫著,不安煩躁地在沙土上亂踢亂踏,瞬間狂風大作,塵土飛揚,預告了即將來臨的一場風暴…… 第四章
“看到沒?我騎馬,不開車,所有洛薇利雅的禁衛也是,不帶槍,只帶刀。還有,你們的國王克裏克,他也到了。”東方昊駒指著遠方的克裏克,克裏克國王立即?頭挺胸擺出威嚴尊貴的樣子。“就算如此,我相信,我還是能用最‘傳統’的方式,逼你們交出玉璽!”
玉璽?
在布蘭族人莫名其妙地竊竊私語,夜漾卻如當頭棒喝。
“我們幾世紀以來,就駕篷車四處旅居,我們沒有國家,更沒有身分證,所以,我實在不知道我們有國王!”是洛伊族長的聲音。他絲毫不給克裏克國王面子。
狂野的吉普賽人穿著他們大膽、鮮豔的服裝,帶著傲慢的神情出現了。洛伊族長讓大家見識到了“真正的”吉普賽人。“這些馬篷車是我們的家當,這拉匝地是我們暫住的,我實在不曉得,我的族人有什?地方礙著你們!”洛伊義正辭嚴道。
“說得真好!”東方昊駒竟拍起手來了。“每個族群都有自己的天空,井水不犯河水,如果,不是你們吉普賽人犯到我頭上,我根本不屑理你們的!”他對葉戈裏使個臉色,葉戈裏有條不紊將事情始末說了一遍,洛伊族長臉上血色盡失。“現在,我只要玉璽!”東方昊駒用冰冷的聲音說道。“拿到玉璽,我既往不咎!”
“說什?我不懂。”洛伊強調。
“是嗎?”東方昊駒不以?然,他眯起眼睛,惡毒暴躁道:“在我的眼中,你們充其量只是竊賊,是沒有尊嚴的吉普賽人,你們跟狗一樣,殺狗是沒有罪的!”
“你太可惡了!你太過分了!”吉普賽人叫囂著,如果不是因?軍人手持利刃,刀鋒對著他們,只怕早已沖向東方昊駒。
東方昊駒目光一凜。“我會向你們證明,你們吉普賽人都是竊賊!”他代替了克裏克國王下令,另一群士兵沖進了馬篷裏,任族人哀嚎叫嚷也沒用,巨大的聲響不斷傳出,他們眼睜睜看著他們的棲居之所,遭到無情的破壞。
夜漾驚悚地瞪大了雙眼,士兵的刀子劃破了他們的篷子,地上碎裂的衣物、被子,還有箱子、木偶、樂譜,各種樂器、小提琴、喇叭……這些吉普賽人賴以?生的工具,完全被破壞殆盡。他們往往貧寒度日,本是毫無家產,這會兒,可真的是一無所有。
而這原因……只是?了玉璽?沒想到,玉璽竟帶來這?大的禍害。夜漾低著頭,雙手緊緊抱在前胸。她的心在翻騰著。望著旁邊面無表情的蘇娃,蘇娃的話穿過夜漾的心田……今夜,這真是布蘭族的苦難?
半晌,她全身毛髮豎立,動彈不得;因?,一位軍官取出那件吉普賽女裝,遞交給東方昊駒。東方昊駒狡詐地笑了,對著洛伊族長咄咄逼人問:“這是誰的?飯店的守衛見過它。穿這件衣服的人,就是小偷!”洛伊不可能不認識,夜漾心跳頓時加速,誰知,洛伊滿不在乎地說:“傳統的吉普賽服裝滿街都是,何以見得你所見的就是我族人做小偷所穿的衣服?”
“你真會狡辯!”東方昊駒坐在馬背上英姿煥發、器宇軒昂道:“千萬別小看基輔羅斯大公國的人。我們才是最偉大的民族。雖然長年生活在天寒地凍的西伯利亞,但是我們卻有最精良的軍隊。在過去的歷史中,是我們擊敗了著名的拿破侖和希特勒,我們殲滅了他們!”東方昊駒居高臨下地望著一堆吉普賽人,有的垂頭,也有的?頭,無奈,?頭的人當中,他見到的,是一雙雙棕色、金色、綠色、藍色的眼睛……沒有黑色……
一陣怪異的感覺擊打著他。
失望嗎?
是對“中國娃娃”,還是那個乞丐小子?
不對,“黑色”眼瞳怎?一直糾纏他?他怎?了?
東方昊駒瞅著他們,語意深長道:“你們可能沒有體會過從前沙皇對說謊的人所做的酷刑吧!我的祖先伊凡雷帝沙皇對於不忠、背叛的人,你們知道他怎?做嗎?”他的眼睛已經萌起殺意了。
現場一片鴉雀無聲。而夜漾,她對這世界不平的恨意,卻完全一傾而出……
“我們又不是猶太人,你憑什?屠殺我們?”這聲音如此輕揚高亢,讓人不覺?之振奮。
蘇娃用力抓住夜漾的手,夜漾卻輕輕地笑了,她小聲對蘇娃說:“你說的:善良!骨氣!我自己的罪,我自己背負。”
說著,在?目睽睽之下,夜漾站了出來。她?頭挺胸對著東方昊駒。而她的小腦袋瓜,卻快速地轉動。
是那個乞丐小子?他找到他了!一陣狂喜讓東方昊駒莫名地嘴角上揚,等他自己發覺時,他又恢復了昔日的冷酷。
這小子顯然不是泛泛之輩,夜漾對東方昊駒大肆抨擊。“如果你真是沙皇後代,請多回去念念沙皇的內鬥史。”她滔滔不絕地?述著。“基輔羅斯大公國的歷史上,第一位加冕的沙皇伊凡雷帝,十三歲時,下令要狼狗活活咬死他的叔公,並展示他的屍身。十五歲時,一位貴族在他面前講粗話,他下令割去貴族的舌頭……他在位的那幾年,暴虐到無以復加的地步。沙皇曾在莫斯科廣場,架起斷頭臺,升起大火,當?以大鍋煮沸水。如果他要將賣國賊處撕裂刑,就將其砍成碎塊;如果他要烹死犯人,就當場叫人用開水把他燙死……他性喜玩人致死!當他在一場戰役失敗後,一氣之下,竟用禦杖將自己的兒子擊斃,他的殘暴可見一斑……”
這小子——奇怪!東方昊駒在這緊張的節骨眼,他又笑了!這逃不過葉戈裏和紮罕的眼睛,他們嚇了一大跳!
而克裏克——他咬住下唇,命令自己承受這天崩地裂的打擊——光看到她的黑眼睛,他就該覺悟,“她”還活著!雖然是變成男兒身,但是,瞞不過他的銳眼。“她”應該有十七歲了吧……十七歲?正值豆蔻年華的美麗少女啊!
“‘你’說完了嗎!”東方昊駒勒住馬繩,咬著牙根大聲道。
夜漾一愣,困窘地摸摸自己的亂髮道:“如果你要聽,我可以繼續‘背’給你聽!”
多幽默的話!葉戈裏和紮罕咧嘴大笑;誰知,王子卻相反地一臉不悅。
好——這個字,在她的喉嚨中吞下去,奇怪!他一直連續地失常,自從眼前的乞丐小子和“中國娃娃”出現後……東方昊駒目光一凜,霸道蠻橫的神情再度出現。“小子,還記得嗎?‘你’扒走了我們的錢——”
通常,她會矢口否認,況且,這還是第一次失手……夜漾選擇悶不吭聲。東方昊駒策馬走向了她,他威風凜凜地坐在馬背上。
可怕!東方昊駒竟低下身子,他們兩人的臉相距咫尺,而他竟伸出他的手,抓住夜漾的下顎,強迫她?起頭來。
夜漾倔強地看著他。“誰怕誰!要看就來看!”她絲毫不怕他。如野獸般的黑色眼瞳讓東方昊駒想起什??那“中國娃娃”炯炯有神、無人能比的烏溜溜的大眼珠……
誰知,東方昊駒竟用力地捏緊夜漾的雙頰,迫使夜漾不得不張開雙唇,她雖然想逃,但是根本動彈不得,之後,所有的人驚聲尖叫,因?,東方昊駒竟然將另外一隻手伸進夜漾的嘴中,拉出了夜漾的舌頭,要用力扯斷。“‘你’還忘記一點,伊凡雷帝對於說謊的人,一樣會割舌頭——”
夜漾的大眼充滿驚嚇,天啊!她要變成啞巴了!她的痛苦表現在她的臉上。“我——”但是,她還是不動如山。
狂野的傲氣啊!他再次見識到了。
不一樣!有一?那,“他”的眼睛閃爍著只有“中國娃娃”的純真。“他”的眼睛在哭泣,雖然,眼中沒有淚水……“他”在責備他怎能這?無情?“他”的眼睛在說你忘了我嗎……東方昊駒頓時松了手,這讓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氣。
而夜漾,感覺自己的舌頭好像斷了。他真是絕情絕義,她怎?還癡心妄想他記得她?
東方昊駒依然故我,聲色淩厲地又問一次:‘你’到底有沒有扒走我的錢包?”
這次,她被馴服了,她被他的暴虐嚇到了,再怎樣裝得不可一世,她還是懵懵懂懂的孩子!她吞吞吐吐地道:“……我犯的錯,我自己承擔!但是,族人是無辜的。”
不錯,她乖多了,她說實話。“很好。‘你’要自己承擔?‘你’會有機會的!”這話是什?意思?東方昊駒再次?頭問所有的吉普賽人。“今天,你們不承認偷玉璽沒關係,但是,我會追究到底的。除非拿到玉璽,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!”
夜漾目光一閃,洛伊族長急急大吼道:“你不能把所有的吉普賽人拖下水!”
“我就能。”他的藍眼散發陰氣,又掃向夜漾,讓夜漾毛骨悚然,他面容一整道:“‘他’承認偷了錢包,而錢包內有飯店刷卡的卡片。我真的無法不去聯想,‘他’一點關係都沒有!”
“住口!”洛伊族長說話了,他無情的話卻也毀了夜漾,讓夜漾的心化成碎片。“‘他’根本就不是我們布蘭族的人,‘他’雖然以吉普賽人自居,但我們根本就不承認‘他’。”洛伊的雙眸灰暗。“‘他’與我們毫無聯繫,‘他’的所作所?,我們一概不承認!” 這番突如其來的話,讓大家不可置信,蘇娃不發一語,似乎完全認同洛伊族長的話。
可憐啊!
東方昊駒的心也往下沈,他不禁瞄了這小子,卻只見夜漾倨傲地別過頭。葉戈裏和紮罕同情起夜漾,人最可悲的,就是被國家和族人放逐……
東方昊駒體會過孤獨的滋味,他雙手緊握,但是,他卻反而狂妄地哈哈大笑,笑得合不攏嘴。“有趣!小子,‘你’口口聲聲?族人辯解,但族人卻背叛了你!”突然,他的笑聲倏然停止,看見“他”的背影微顫——東方昊駒霍地醒悟:這小子外表憤世嫉俗,但卻熱情地保護他所關心的人……自己就算是王儲又如何?這寒酸小乞丐的命與他相同。他們注定要遺世獨立……
每個人都若有所思,唯獨克裏克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。大家都錯了。只有洛伊族長的話是對的。她根本就不是吉普賽人啊!她不屬於低下的族群!不過不會有人知道的,他一輩子都不能讓人發現……
“這樣可以了嗎?”洛伊又大叫道。“我說得夠清楚了!你們要對‘他’如何?不關布蘭族的事!”
這竟是她的下場?夜漾的心中淌著鮮血。她想哭。原來善良這東西是虛?的,她?族人付出這?多,沒想到卻被出賣!而今她還擁有什?呢?她不知道。
“好!這是你說的!”下一秒,一條長長的馬鞭揮向夜漾的手,夜漾的手掌被劃過一道長長的血痕,皮開肉綻,紅色的鮮血噴出,噴到夜漾蒼白的臉上。
?人愕然地注視著這血腥的一幕……
“我不會對‘你’客氣。”東方昊駒毫無人性道。“如果有必要,我還會對‘你’刑求。”
沒想到,紮罕竟然看不下去了,這位壯碩的巨人沖出來,?夜漾說情,他頂撞王子道:“找到玉璽固然重要,但如果小男孩真是無辜的呢?請王子三思!”
東方昊駒心中一沈,可能嗎?他斜睨夜漾,看著小乞丐無動於衷的臉,剛剛被族人?棄的“他”,還是傲視群倫的模樣,東方昊駒不禁百感交集。“那‘他’就自己證明自己的無辜!”他唯我獨尊地說道。
證明自己?
以前的夜漾就是這?做,不斷想融入吉普賽人,但是,結果呢?她付出慘痛苦澀的代價。換來的是永遠的孤立和孤獨。經過這一夜,她該長大成人了!她要?自己著想,不?別人,只?自己脫罪!
“是我……”她說話了。她一臉無辜、可憐兮兮的容?深深印在每個人的心底。“我真傻!我?了要讓族人過更好的生活,所以,才想到王子的寢室偷錢……”她避重就輕地說。“我是?裝成吉普賽女人去飯店……但是,沒想到,見到一名陌生的黑髮女人,穿著……應該是中國古代的衣服,躺在王子的床上。我很害怕,就奪門而出……什?也沒偷到——”她咆哮道。“什?是玉璽,我不知道,偷玉璽的不是我,是那個躺在床上的東方女人吧!”
“中國娃娃”?真的有這個中國女人?這小子證明了。
東方昊駒頓時感到天搖地動,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。“王子,你不要緊吧?”葉戈裏叫嚷。
“這名東方女人也許是從窗外偷爬進來的也不一定……”不知?何,紮罕竟不斷替夜漾說話。
東方昊駒揮揮手,他沮喪無比,“中國娃娃”不曉得是誰?雖然找到吉普賽人,卻也沒有答案。
這叫做什??失落感?
東方昊駒的心糾結成一團。
強烈的失落感……
不是?了玉璽,而是?了“中國娃娃。”
這輩子,第一次,他這個唯我獨尊的末代沙皇,敗給了一個女人。才一夜,他就對“中國娃娃”難以忘情,而這個女人,不僅毀了他,也背叛了他……
現在,更確定的是,“中國娃娃”偷走了玉璽。
那雙冷若冰霜、柔情似水以及清純聖潔的黑眼珠,浮現在東方昊駒的腦海中;沒想到,她是最攻於心計、狠毒的女人。
黑眼睥……這乞丐小子也是。全部的吉普賽人,就數“他”的眼珠最奇特了。不過,“他”的眼珠卻與“中國娃娃”截然不同。狂傲大膽,自以?是,不服從人,狡黠、精明,常常表現出對世人的仇恨和輕蔑,冷眼看人……而令人匪夷所思的,東方昊駒竟把“她”與小乞丐聯想在一起——
對女人不曾有的恨意,“中國娃娃”的怒意,他完全發泄在小乞丐身上。
“那又如何?”東方昊駒表現出沙皇的獨裁和專制。“‘你’的一面之詞,實在不足以采信。”他眯起眼,下令:“我會給‘你’時間,我會查出真相的!但是——在這之前,‘你’說過,‘你’的罪要自己承擔!”他嘲笑夜漾。“反正,‘你’沒有族人做靠山了!”
夜漾要承受怎樣的酷刑?她六神無主了。
當東方昊駒把馬繩扯在自己手裏時,紮罕尖叫。“王子,你不能這?做,‘他’只是一個小男孩……”
葉戈裏也叫囂。“王子,這不是沙皇專制的時代,這是民主的世紀——”
“是嗎?”東方昊駒似乎已經將整個世界踩在腳底下,他不可一世地說:“現在,我就是那小子的王,‘他’做了對我不利的事,‘他’就要任我宰割——”
難道,東方昊駒忘了他是在洛薇利雅嗎?他不把克裏克國王放在眼裏?
克裏克坐在馬背上,他離東方昊駒不遠,出乎意料的,他一語不發,沈靜得不得了。
沒錯!受傷吧!“她”必須要受刑,如此,我才有冠冕堂皇的理由,讓“她”留在我的身邊,讓“她”屬於我……
“中國娃娃”啊!你知道你真實的身分是洛薇利雅的公主嗎?
不愧是克裏克,居然一眼就瞧出端倪,認出夜漾就是“中國娃娃”。畢竟,十七年前,是他親自把夜漾送到布蘭族裏……多?遙遠的故事啊!如今,就像上帝說的:每個人最公平的就是擁有同樣的時間,時間的巨輪不停地轉——讓他和夜漾相聚了。時間——讓人不得不面對任何殘酷的事實。
“克裏克國王——”這一刻,紮罕還是?了乞丐小子說情。有生以來第一次,他違逆了東方昊駒。“請裁奪啊!這裏是你的國家!你統治的!”
“我——”克裏克對上了東方昊駒,他莞爾一笑,態度極?謙卑,一語雙關道:“雖說是如此,但是,畢竟是我的人民不守法,竟敢犯上偷竊,實在是罪無可赦!我?我的無能感到慚愧,王子想要如何懲罰犯人,我無話可說!”
“不——?紮罕無法置信。克裏克?何如此卑微沒有主見,一味迎合王子?
東方昊駒雙眼閃爍著血腥與暴力,然後,他將繩索給了紮罕,紮罕不得不服從地接下。他注視夜漾,對小乞丐充滿無限的愧疚。然後,他將夜漾的手腕狠狠地纏住。
夜漾的大眼寫滿疑惑,但是,她仍然筆直地站立。當紮罕將繩尾遞給東方昊駒時,東方昊駒用力往前一拉,夜漾差點跌在地上。
他青筋暴露,鐵青著一張臉,咬牙切齒說:“看樣子,‘你’念過不少基輔王國的歷史,那‘你’告訴我,過去的沙皇怎?處罰偷竊者?”夜漾的臉頓時蒼白枯槁。
“我要讓‘你’永遠不能偷竊。‘你’那愛作怪的手,最好是廢了。不過,一刀砍斷‘你’太便宜‘你’了。”他端倪乞丐小子一雙細白嫩致的小手,真像是女人,他邪笑道“一雙會拉小提琴和會甩木偶的手,如果受傷了,就不好了!”
在風中回蕩著令人劇烈抖動發寒的笑聲,東方昊駒用力踢馬腹,馬聲一嘶叫,仿似象徵著夜漾受苦的開始,馬兒向前沖——
最慘無人道的淩遲。
夜漾跟著馬兒跑。?了她的手,她不得不追著跑……如利刃的粗繩割傷了她的手腕,鮮血汨汨流出,她的腳底被路面沙土石頭割破了,好幾次滑倒,她又爬起來,一次,再一次……逐漸的,她全身都是傷——
天啊!東方昊駒真是無惡不作的大魔王。如今親眼所見,讓所有的人無不面色凝重——
十惡不赦的沙皇!麻木不仁的沙皇!
真的是毫無人性,沙皇真是以“整人”?最大的樂趣。
克裏克面無表情。這樣的“敵人”最大的弱點是什??他面目可憎地回過頭面對他腳下的一大堆吉普賽人。如果,東方昊駒不是人,那他就是禽獸。如果東方昊駒毫無人性,那他不僅無人性,甚至比東方昊駒還要更無情、絕情、毒辣千倍百倍……只要如此,他就是未來基輔羅斯大公國的皇帝。
?了避免以後節外生枝,這些吉普賽人,一定要讓他們“守口如瓶”,趕他們離開,讓他們在洛薇利雅無家可歸……讓他們永遠不敢再進入洛薇利雅。
“放火燒了所有的篷車。”克裏克國王下令。“我要毀了你們布蘭族所有的一切。”他的笑容如鬼魅。“讓你們吉普賽人記住洛薇利雅的壞,記住我如何欺侮你們這群沒有尊嚴流浪的吉普賽人!”
克裏克一下令,軍隊先用刀強趕吉普賽人到另外一邊,然後,禁衛隊把火扔向篷車,頓時,火光四起,火焰像世界末日來臨般,將一切燒得面目全非。馬嘶叫,狗群吠,木材不斷燃燒……這就是他們吉普賽人的宿命嗎?
就算吉普賽人反抗、暴動,或許克裏克也無所謂吧!
不過,吉普賽人與猶太人絕對不同。吉普賽人隨遇而安的個性,讓他們永遠樂天知命,永遠不會對不公平的審判怨聲載道。
不可思議——他們竟安靜得離譜。
這讓克裏克大開眼界。也好!他不想見到血光。因?,吉普賽人不值得他們動刀滅口,他要擊敗的是阻礙他做皇帝的人。那時,才值得他大開殺戒。
他佯裝無可奈何地對所有的吉普賽人說:“別怪我!要怪就怪你們惹上了沙皇之子東方昊駒。要怪就怪玉璽失蹤了!”